讨说法

 经历了一番心理争斗以后,我打算找王二讨回公道。他家在村的另一头,我家在村的这一头,在我看来相隔万里。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去他家?我是徒步去比较好呢?还是骑我的那个新的自行车呢?还是说开在家里放着的摩托车会比较省时间呢?我拿不定主意,就去问老婆。她也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同样还是拿不定主意。她的理由是这样的:这个问题太让人犯难,我说你走着去吧,又怕你累着,然后你就会管我说不关心你;说你骑自行车吧,又怕你说那是新买的,不便给外人看;说你开摩托车吧,害怕你像上次一样摔了住院。这真是让人犯难的问题。正觉得头疼,我那六岁的儿子出了个好主意,爹,你何不去问问邻居呢?我一下看到了希望,啪一声给了自己的脸一个耳光,再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你真聪明。

一到家外,我就看到铁狗他们在打牌,打地正起劲儿呢。铁狗算是我的发小。铁狗也注意到我了,向我挥手大喊,老三,来来来,打牌。在村里,打牌我最在行,铁狗他们要是在牌局上赢了我一次,那得吹牛好几天呢。所以每次跟其他村民打牌我格外的认真,怕一不小心输了,会成为铁狗他们往上怕的阶梯。所以我把不能输的思想一直贯彻到底。这次,铁狗他们叫我打牌,一定是想赢我,好让他们自己威望。而且铁狗他们叫我打牌,我又不能退缩,退缩就表示我另一种形式的输,这也是我绝不容许的。别的事儿你可以超过我,我无所谓,本来我就不太擅长别的事儿,唯独打牌你不能超过我,这是我最擅长的领域。可是我还有要事跟他们讲的呀,正打算开口询问怎么去王二家——我索性把腿也加进去了——比较好呢,那坐在打牌的人中间的铁狗发现我犹豫就抢先开口说,你是不是怕输了,然后眯着眼睛,摆出一副好阴险的笑容盯着我。我一下子来了好大的气,谁怕谁,就拿你们这几个出气吧。我一边想着一边挤到铁狗旁边,把他用屁股挤出了“舞台”中央。他们坐的本来就是土地,裤子早就沾了土,铁狗被我这么一挤,她破烂的裤子直接与土地摩擦沾了比刚坐下来时还多的土。不过铁狗毫不在意,也不生气被我挤出“舞台”中央。

我们开始了较量,最初的几轮我果不其然轻松赢下,但慢慢的赢下铁狗他们变得没那么顺利了。前几天听说铁狗他们去了专门打牌的地方,叫什么玫瑰打牌俱乐部,这名字真秀气,关键不是名字,关键是铁狗他们去了那个地方以后,打牌的技术突飞猛进。当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真的了。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好几次我差点要输了,刚好来了机会才逆转赢下。不过这不是个办法,在这么下去肯定会输,得找机会溜。而且这时候我又突然想到,我找铁狗他们是有要事向他们问的。

重新发牌了,我这次抽到的牌极其不顺就开始发牢骚说,这牌怎么这么丑,谁发的?铁狗随后劝说,每次都说牌不好,还不照样赢我们,你还要什么自行车呀你。听到自行车一词,我脑子瞬间清醒了,这是个机会,不得错过。随后我就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脑袋,声音很是响亮。身边的人像是吓着了,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铁狗还把屁股扭到一边去了。接着我高喊,自行车!哎呀,差点误了正事儿,你们这些人尽是把人往火上推。随后原地一跳站起来,屁股都不拍就跑走了。

跑远以后我发誓再也不跟铁狗他们打牌。我跑过去的方向正好有另外一个邻居,我问他,去王二家使用什么工具好呢,他说走着去吧,也不远嘛。我说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还得问问别人,就走开了。前面有个邻居在用水浇树,我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说自行车吧,顺便给我们看看你买的新自行车,我不愿给他看我新买的自行车,所以就没有顺着他的说法。沿着路走,看到了王大爷,我跟他有仇,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为了自己用更好的办法去到王二家,我只能先放着以前的恩怨就问他同样的问题。他简单的回答摩托车。我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想让我开摩托车摔死,也就没听他的建议。

一路问了好多邻居,他们的回答也大不同,我就拿不定注意了。让他们投票决定吧,他们又回各自的家了,不方便把他们全部叫出来。最后还是决定找到下一个邻居,他的回答是什么就用什么工具吧。刚好旁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位邻居,我跟他问去王二家用什么工具最合适。他略微惊讶的看着我说,我就是王二。哎,仔细一看确实是王二,这倒省了我再重新来的时间。刚想质问他,为什么跟别人说我是弱智,好歹我也是高中毕业的呀,耳边就听到我儿子的声音,爹,爷爷找你呢,问你下午有没有放牛。我儿子仰着头看我,小手还攥着我裤子。我一看天,已是晚霞时刻,坏了,忘了放牛。赫然又想到什么,向儿子问,你是怎么过来的,他回,跑着呀,跑的可累了。对呀,跑着来不就好了。我想。

回到家爸爸问我,放牛了吗,我说没有。他就臭骂了我一顿,还说我不务正业,主次不分。我就纳闷儿了,我怎么主次不分了呢。但是幸好找到了去王二家的最好“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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