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刚工作的时候,我所在的部门工作不多,经常闲着无事做。没事做很无聊,我一开始是把小说放在抽屉里,在大家都不注意我的时候,就把抽屉拉开一条缝,偷偷看小说。但其实这种“偷偷”还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没几次大家就都明白我在做什么了。
上班偷偷看小说确实不好,可是年轻的我真的无法像老同事一样无事也能安稳地坐一天。我就想,要不就学点什么吧,学习总是件好事,应该不会被批评吧。
我把英语书带到了办公室,没有工作的时候,就把英语书拿出来,背单词、默写句子。这期间我还帮部门翻译了一份某某设备的使用手册,虽然这份手册翻译好之后从来也没见被使用过,但我想,既然单位用得着英语,那么对于我学习英语,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我就这么想当然地在办公室正大光明地学习起英语来,几乎所有同事都知道我学习英语的事。
某天,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周姐在,周姐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我聊天,聊到我学英语的事,周姐问我:“我看你总在学英语,为什么啊?”
我回答说:“也没为什么,就是正好有时间,就学点什么呗。”
周姐用那种大姐姐的亲切态度对我说:“是该趁年轻多学点什么,我年轻时候脑子可好使了,看什么书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下来,可惜我那时候不知道学习,现在年纪大了,想学点什么都记不住。我年轻时候就没你现在想的明白,你不错,好好学,有前途。”
我在她温暖的目光注视下,在她推心置腹的语气中,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关心我的大姐。
周姐接着问我:“学好了英语,有没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换个更好的工作?”
我一愣,我还真没想过将来怎么样,我说:“我没想那么多,先学着再说吧。万一以后真有机会,那当然更好了。”
这么一次普通是聊天,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几个月后,全院调整工资,有85%的人员可以涨工资,但是谁涨谁不涨,领导没有公开宣布,也没有提前通知每个人。等到结果出来,领导通知我,这次涨工资的人里,没有我。
我有点懵。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我,我以为从学历、从工作能力来说,都不会没有我的。
我只是觉得很羞愧,我竟然被归为那不好的、落后的15%里了。领导只轻描淡写地和我说了一句:“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我傻傻的,既不知道去问问领导为什么没有我,也不知道去看看涨工资的标准是什么,就这么接受了这个结果。我心想,也许就是因为我年轻,所以领导把机会让给了其他同事?
几年后,当我真的离开了那个单位,在一次和老同事聚会的时候,才从一个同事嘴里听到了真相。
同事说:“你知道当年那次涨工资为什么没有你吗?你是不是有一次和周某聊天的时候,跟她说,你学英语是打算以后离开这儿找更好的工作?你怎么那么傻,跟她说这个干什么啊!她转身就去处长那里说了,说你不安心在这里工作,总想着出去……”
听到这些话,我震惊了,我分辨说:“我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啊,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顺着她的话……”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打着关心我的旗号来跟我聊天的周姐,转身就把我卖了,虽然我和她没有任何矛盾,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或许,仅仅是因为我不懂办公室生存哲学而已。
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会和同事说什么推心置腹的话了,任何话都会留一点底线。这算是我从欺骗中得到的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