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小满一过,北方的麦田遍地金黄。五月底六月初正是麦收的繁忙时节,为留住这热烈奔放,浓郁美丽的丰收场景,我们几个画友也要抓住这短暂的黄金时刻,到田间地头去写生。冒着三四十度的高温,暴晒在太阳下面,自己都为自己的精神所感动。虽然,技不精,艺不熟,但写生的这份热情却一点也不亚于眼前的骄阳似火。
望着满眼的金色麦浪,不禁想起我们小时候。小时候都把收麦子的季节叫做“过麦天”。对大人们来说,是兴奋中又带着担忧的。一边高兴地大声谈论着谁家的麦子今年收成特别好,又能卖个好价钱,明年也要种一样的品种。一面却又担忧老天爷不给力,害怕哪一天老天爷突然变脸,来一阵狂风暴雨,那一年的收成可都砸到了地里,这种情况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而对于孩子们来说,更多的乐趣是在于割麦子,打麦子与麦场上的嬉戏,哪里又能体会到大人们的劳苦与艰辛。那时候农田里的劳作完全不能与现在的自动化程度相比。急急忙忙地抢割完几亩地的麦子,还要犁地上肥,放水插秧呢。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忙的是脚不沾地,夜不成寐。
几亩地的麦子全靠镰刀一把一把的割出来。头天晚上要把镰刀磨得锃亮,车子打足了气,带上水备点吃的。妈妈总是打头阵,天不亮就起床赶到地里,每次等我们吃完饭拉着车子走到的时候,妈妈已经把一亩多的麦子割完了。然后我们开始七手八脚的把麦子拢成捆,一捆一捆的扛到架子车上,拉到打麦场,扔进轰隆隆的打麦机里。一边往里传递着麦子,一边吐着种子。我那时候唯一能做的工作就是往外面掏麦种。往往是白天收了麦子,晚上还要排着队赶紧打出来,再拉到家晾到房顶上,等到晒干入库,这一年的收成才算是真正颗粒归仓,心才能完全放下。
孩子们在打麦场上有无穷无尽的乐子可寻,虽然那时候什么玩具也没有,但对那些简单的游戏却总是乐此不疲。我们会把打过的麦秸堆在一起,捉迷藏翻跟头,蹦上窜下,不亦乐乎。晚上把麦秸堆在路上,人藏在后面随着移动,把那些胆小的小伙伴吓得叽叽哇哇乱叫。又或者在麦秸堆里掏出一个又一个洞,钻来钻去,全然不顾麦秆儿的肮脏扎闹。总是粘的满头满脸的草棍和麦芒,浑身刺挠得难受也不罢休。麦场上的乐趣能让孩子们一直延续到冬天。
现在的麦天,人们即使有时间,也不往地里去,眼看着麦子一天天焦黄,却一点也不着急,专等着收割机过来了才拿着麻袋到地头等着。望着轰隆隆的机器,开过来转过去,几十亩地,一天的功夫全都收割完了。隔天,种玉米的机器马上又种上了玉米,一点也不耽误事儿。以往热火朝天的大麦天,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两天就过去了,放在以前是想也想不到的。
由于缺水,家乡很多年都不插秧了,也没有大米吃了。小时候村子周边全是小水沟,我记得整个暑假的中午差不多都泡在小水沟里面摸小鱼儿了。趁着大人们睡午觉,我们偷偷的溜出来。水沟也不深,扁起裤腿儿,争先恐后扑通扑通跳下去。我们极尽所能,在里面筑起一道道的小堤坝,蝌蚪鱼虾小泥鳅是层出不穷。每次总能满载而归,用柳枝穿上长长的一串儿,屁颠儿颠儿的跑回家,可给小猫解了馋了。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天天挂在嘴上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到如今的早已不见踪影的打麦场,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云开旷野,红日照高林。君看大麦熟,颗颗是黄金。在这原本应该挥汗如雨的农忙时节,我们却能悠闲的坐在田间地头的树荫下,把眼前热闹的丰收景色当做一幅美丽的画卷来描绘。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的我,内心是丰盈和满足的。
远处蔚蓝天空下
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爱过的地方
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
吹向我脸庞
想起你轻柔的话语
曾打湿我眼眶
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
在冬季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