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树下,伫着一块碑,和着一身蓝衣,名叫阿无的女子。
“姐姐,我来了。你还好吗?”
阿无静静地在墓碑前喃喃自语,仿若有人与她对话。但明明知晓这个人早已不在这世上,她还是时不时来这里说话。
墓碑旁长了一些野草,郁郁葱葱。梨花摇曳,遇风,落在碑上,像极了一位女子头戴花鬓的模样。是的,也像极她印象中的姐姐。
阿无蹲下来,从胸口的衣裳处拿出一块手帕。那是一块带有梨花花样的帕子。她拿起帕子,边擦拭着墓碑,边说道:“你看,你为陛下操心劳累。做伴读,又做祭司,最后竟落下这下场!你说,有什么好的?”说着说着,阿无的泪水竟渐渐溢满眼眶,不争气滴在葱郁冒头的小草上。
她慌乱抬起手来,三两下用袖上的衣服抹掉眼角的泪痕,继续哽咽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索性放弃所有,一起和姐姐被赐死算了。”
唉,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人都没了。阿无心想,嘴角自嘲地一笑。放下擦墓碑的手,站了起来。
"姐姐,如果你担心阿无,就时常来阿无梦里找阿无聊天,可好?就像从前,你在亭阁下念书,我在你附近玩耍。阿无时常想起那些日子。"说罢,蓝衣女子突然沉默了下来,空气一般宁静,只剩鸟儿的啼叫和拂过耳边的风声。
思索许久,女子再次鼓起勇气,嘴里缓缓开口道:“姐姐,阿无长大了,阿无决定进宫从军。知道你希望阿无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原谅阿无无法做到。现在这条路,也是阿无选的,姐姐不会反对吧。”
墓碑前,放着白玉的酒壶,阿无扫了一眼。
“忘了忘了,只顾和姐姐唠嗑,都忘给姐姐带的香醇梨花酒。”
“我先敬一杯。”蓝衣女子自顾自喝起来,一口下肚,这酒真辣。明明是普通的酒,为何会如此烈。酒劲过后,女子在墓碑前野草处倒上一些酒,自己拎高酒壶,冲着嘴巴又来上一口。这酒是真醉人,伴着这素雅的梨花,女子不禁感慨道,恍如隔世。
想起昔日的日子,她抹去嘴角的酒。浮现一丝可笑,呵,这腐朽家族和这强势的皇权。自己也终究,走上和阿姐相似的道路。虽然目的并不一样。但人怎能就这么凭空没了?
蓝衣女子暗暗对自己发誓:真相是什么?要一捣个明白!
春初的雨下地淅淅沥沥。
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撑着伞的黄衣女子,隔壁是背着筐的灰衣尼僧。两人并肩站着,远远地瞩目着蓝色的身影,观望着一切,安静地等着。
也许是哭诉太久,也许是醉得厉害。蓝衣女子悲痛已逐渐冷却。她回头望着远处等待的两人,深知时候已不早。她终究该走了。在墓碑前淋上剩余的梨花酒,简单道了个别,拿起酒壶,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二人处。
三月,原来是这样。花开得让人心动,却再也难以欣赏。那名着蓝衣,名叫阿无的女子,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