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17)

我盼望着上课的铃声

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总能在教室门口看到

看到美丽熟悉的身影

我盼望着全班的起立

在全班起立的那一秒

总能在讲台上面看到

看到温柔优雅的低头

“当 当 当……  当 当 当……” ,铃铛声从三年级七班教室门外的墙上发出,在整个校园里传播和震荡。

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大爷用右手握着大铁铃铛下面的那根粗绳,正在使劲而有节奏地摇着。他面容和善,光着的脑袋上面有一些稀疏的白头发。

每天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十点钟,一年四季除过放假的三百多天里,他都给庐阳镇中摇着铃铛,控制着上下课和休息的时间。二十多年里,从未间断,学校里换了好几任校长,就连教学的老师也换了好几波。那些在他摇了十年铃铛以后进来的年轻老师现在也都成了初三年级备战中考的主力,还有些已经在副校长、教导主任的位置上了。

这位老大爷叫乔金石,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看起来却还非常硬朗,走路也很矫健。学校里的学生都亲切地称他为乔大爷

乔大爷也是这附近一个村子的村民,十三四岁的时候当过兵,据说还上过两次战场,后来因为在战场上耳朵被炸弹的轰鸣伤到了,导致听力时断时续,于是就退伍回家了。

退伍回来以后,觉得自己无法再为国家效力,一直情绪不好、闷在家里。于是这么一晃就到了三十多岁,后来学校刚好有这么个摇铃铛的差事,经过同村在校任职的老师推荐这摇铃铛的差事就落在了他身上。

乔大爷心想,反正在家耗着也是耗着。耳朵这情况继续参军是不可能了,再说在家磨了这么些年刚参军时候的那股子劲头也给打掉了。在学校摇铃铛这差事,虽说挣不了多少钱,但他心里想,这毕竟是服务这些上学的娃娃,而这些上学的娃娃以后要是念书有出息了就可以建设国家,这么算来,也算是间接地服务国家和人民了。于是他就欣然地接收了这份工作。

乔大爷来学校以后,当时的领导班子尤其是老校长听说他的经历后对他非常敬佩和尊重,也对老同志有几分同情和关照。于是在大家的撮合下,乔大爷取了邻近村子的姑娘成婚了。

姑娘没念啥书,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凭着两口子勤劳朴实地过光景,日子也平淡而顺利地进行着。结婚的第二年,乔大爷还有了自己的儿子,他想着让儿子长大以后也去参军,在报效国家的同时也弥补他从前的遗憾。

但时代在变化,乔大爷的儿子乔建设初中毕业去参军,在部队上待了八九年就退役了。回来的时候,给乔大爷说了一句话:“爸,现在部队上不好待,农村去的基本上都退伍了。”

“嗯,回来也好。现在不打仗了,你还指望待在部队上白吃国家的粮食呢。咱这镇上每个村里都有十几家吃不上白面膜。再说,你在外面我我倒没啥感觉,你妈天天提心吊胆的,也常念叨你。干脆稍微安顿下,把婚给你结了,在村里好好过日子。国家的政策是先富一批人,再带领大家共同致富,但是咱国家有七八亿农民,国家负担也重。加上咱这地方离大城市远,不定啥时候能发展呢。咱自己有手有脚,不要想着靠别人,也靠不得别人。自己的国家自己建设,自己的家乡更需要自己建设。这也是我给你起这名字的原因,就是在你出生的时候想着你长大以后好好建设咱国家。”

“爸,我知道了,我也不埋怨啥。主要是想到我有几个战友,是从山区出去当兵的,他那地方比咱这还要贫苦,娃连学都伤不起,我替他们憋屈。”

“娃呀,有这心是好的,人这命呀,很难说。我对你就一个要求,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对得起国家人民和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爸,我都听你的。”

乔建设倒是个孝顺儿子,自从被父亲一番教导之后再也没提起过参军这事情。回来没几天就干起了泥水匠,得益于他在部队上的训练和毅力,加上肯动脑子和下死功夫,很快成了远近闻名的建筑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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