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白浅大婚时,凤九在洗梧宫住过一段,洗梧宫的宫人倒是认得她,恭敬地放她入内。只见桃花树下蹲着两个小不点,正是阿离和滚滚。凤九悄悄走到他们身后,想听听两个小团子在聊什么。
阿离:“你的父君也不让你和娘亲睡么?”
滚滚:“是啊,但是我会半夜去看看他们。”
阿离:“啊?为什么呀?”
滚滚:“因为父君和九九都会踢被子,不盖被子会着凉的。”
阿离:“啊?平日里都是父君半夜给我盖被子,我还没有试过半夜给父君盖被子呢!这么看来父君不让我同娘亲睡是怕我踢被子害娘亲着凉了么?”
滚滚:“可能是吧。”
阿离:“那我以后每天晚上都起床给娘亲盖被子,父君就让我和娘亲睡了!”
两个小团子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笑得十分开心。凤九:可别让姑父知道是滚滚教的阿离,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滚滚……不行,得和滚滚好好聊聊,万一滚滚也天天晚上过来,那还怎么生狐狸崽!难怪帝君要把滚滚送来姑姑这儿!凤九殿下你真是想多了……帝君把滚滚送走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吧?
墙角听完了,凤九轻轻咳了一声,示意两个小团子。两个小团子疑惑地转过了身,见是她来了,十分开心地冲上去抱着她的腿。“凤九姐姐!”“九九!”凤九也开心地抱了抱两个小豆丁。
“小九来了。”身后传来白浅的声音,刚睡醒的白浅出门便看到三个人抱成一团。凤九已经几百年没见过白浅了,此前又经历了这样的浩劫,平日里最爱跟姑姑撒娇了,听到姑姑的声音,便连忙扑进姑姑的怀中。“姑姑,小九好想你啊!”
白浅用扇子敲了敲凤九的头,训到:“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跑了几百年的?一回来家也不回,也不来找姑姑,便随着东华去殉情,你倒是出息了。连姑姑都不要了,只当我这几万年白养你了。”虽是责备,但话里的心疼不难听出。
“姑姑,小九错了,你打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凤九自知理亏,抱着白浅撒娇到。白浅哪里会真的打她,从小到大,也就只有她家老头子会真的动手抽她。
“得了吧,你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姑姑可打不过那位。”白浅凉凉道,说罢看了看她手上的琉璃戒。凤九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姑姑看穿了,连忙讨好道:“姑姑许久没尝过小九的手艺了,小九这便下厨为姑姑做两道菜。”
白浅早已辟谷,只是这丫头诚心讨好自己,想来待会还有事要求自己,便没有阻止。须臾间,凤九便做好一桌子精致的菜肴,阿离和滚滚吃得开心,白浅正慢悠悠地等着凤九开口。
“姑姑,小九有事求你。”凤九看向风轻云淡的白浅。白浅心中暗道果然,面上不显。“哦?”
“小九近日想带滚滚回青丘,姑姑可否陪小九走一趟?”果然是这件事。
白浅拈起一块糕,慢悠悠地吃着。“帝君不陪你回去?”
“帝君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先前大婚的事,爹爹对帝君已是不满,我又偷偷生下滚滚,更是一声不吭闯进了星光结界,您也知道我爹那脾气,我怕他急起来连帝君都骂。”凤九忧心忡忡地说。
“原是怕帝君受累,来求姑姑来了。你也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不懂事的事你爹会生气,你就不怕姑姑生气?”白浅好笑的看向凤九,但是不傻,还懂得先找救兵。
“姑姑最疼我了,姑姑一定不会舍得看到我被我爹打死的!”凤九听姑姑的语气便知道姑姑是打算帮忙了,连忙狗腿道。
白浅看了一眼院外,笑了笑:“也罢,左右我闲来无事,便陪你走这一遭。”
院外听墙角的帝君缓缓走了进来,仿佛刚刚被白浅捉包的人不是他。他自然是有办法搞定白奕的,只是这是小白的心意,小白愿意护着他,那他自然要成全。何况白浅出面,确实会好解决许多。
滚滚先看到了进来的人,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父君。帝君点了点头,来到凤九身边坐下。“待会姑姑陪我们一会儿回青丘呢。”凤九高兴地跟东华说,东华摸了摸凤九的头,说好。凤九笑得更开心了,东华仿佛能透过她的笑脸看到她背后的小尾巴在摇。嗯,圆毛真好看。
在他们用饭的时候,夜华回来了。“帝君。”夜华向东华点头示意,这是在家,在私东华该叫夜华一声姑父,只是考虑到帝君的身份便作罢,只是礼便免了。
东华听白浅说待会要陪他们去一趟青丘,便笑道:“我也许久未陪浅浅回青丘了,我也一起去吧,顺便去拜会岳父岳母。”白浅知道夜华的心思,也不戳穿,但阿离,一直是坑爹大军的领头羊。
“咦?父君不是这个月才和娘亲去青丘住了几天吗?还不带我!”阿离毫不留情当面戳穿。
夜华面色不变:“浅浅想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自然该陪她回去。”
想看好戏,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东华内心腹诽,表面稳如泰山。随后瞥了一眼阿离,又瞥了一眼滚滚,心里默默起了打算。
凤九没听出夜华的意思,满心只想着这下好了,姑姑姑父都在,老头子应该不会当众给帝君难堪,也不会当众揍她……的吧?
用完膳,几人便一同去了青丘。在狐狸洞外,凤九紧张地揪紧了姑姑的袖子,期间被姑父看了三次。最后是东华一把把她拉入自己怀中,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怕,我在。”
凤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左手牵着东华,右手牵着滚滚走进了狐狸洞。只见狐帝夫妇、白奕夫妇、折颜还有白真已经在那端坐着。
凤九一进去就扑通一声跪下,顺带拉着滚滚跪下,本想拉着东华一起跪的,狐狸爪刚伸出去便缩回来了。天啊,她在做什么!那是曾经的天地共主,这世间还有谁有资格受他一跪!
凤九这一跪倒是把众人整懵了,狐后心疼孙女,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一回家就跪。”坐在旁边的白真也帮着把滚滚抱了起来。“小九,你身体才刚好,这么折腾做什么。”狐帝不满地瞪了一眼二儿子,他的宝贝孙女儿九死一生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这么可爱的曾孙。瞧瞧老二那表情,又吓到小九了。
见狐帝狐后站在自己这边的,又有小叔和姑姑在,白凤九心都定了,这回狐狸皮全是保住了。
“爷爷奶奶,爹爹阿娘,小叔姑姑,对不起!是凤九不懂事,让大家担心了。”凤九还是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这回没有人阻止她。等她磕完头,东华将她扶起,又看向几位长辈,深深一拜。
众人赶紧起来,微微侧开身子,避开他这一拜。没有人当得起他这一礼。拜完之后,东华站直了身子,向众人说道。“大婚的事,本君还欠青丘一个解释。”东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众人才明白,这件事其实都是阴差阳错,怪不得东华。
“这一拜,是本君作为青丘的女婿,拜长辈的礼,本君既已和小白成婚,便是诸位的晚辈。本君在此保证,从今往后,决不负她。”凤九听得眼泪汪汪看着东华。然后悄悄看了一眼白奕的脸色,虽已缓和,但还是不太好,想来还在意姬蘅那档子事。
凤九举起那枚琉璃戒,对白奕道:“爹,他把心都剖出来送我了,他一定会对我好的。”当初凤九重伤,众人没顾上凤九是怎么进的星光结界,后来凤九好了,也就将这事忘了。
除了在现场的折颜和白真,还有从司命处听说的白浅夫妇,其他人并不知还有这一档子事。
剖心,要有多爱一个人才可以把心剖出来给她?而且那个人是东华帝君啊,曾经的天地共主,掌握着四海八荒生杀大权的东华帝君,竟然愿意为了凤九,在大战前还剖出半颗心,把唯一的生机留给了凤九。
沉默片刻,是白奕先打破沉默。“那便好好过日子吧。”凤九开心地扑进东华怀中。东华摸了摸她的脑袋,搂紧了她。
白浅看了一眼看好戏的四哥,互换了一个眼神。这般着急的赶来,还当小九这回怕是要被扒下一层皮,想着回来帮忙劝劝二哥,没成想,他们压根没有派上用场。
“本君打算重新和小白办一场婚宴。小白是我明媒正娶的帝后,本君要让众神来贺,四海八荒同喜。”东华看着凤九,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用吧?不是举办过婚宴了么?而且只有一个月来不及吧?”凤九小声说道。
“那次不算,本君的帝后,当得这份荣耀。不必怕麻烦,重霖早就已经在做准备了,日子定在八月初一,你无需忧心。”其实当年错过了那场婚宴,东华就已经让重霖在做准备了。准备了几百年了,就等着逃跑的帝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