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四十周岁,4天前,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前后两个小时,阴阳相隔。
葬礼在老家举行,昨天出殡。棺材封口之前,主持者让亲人看最后一眼,反复强调,不能哭。
他的妻子在别人的搀扶下,来到跟前,伸手进去理了理他的头发,整了整衣服,整个过程,没哭。当她再次被搀扶回屋里后,一阵撕心裂肺的恸哭响彻院子。
正当准备封口时,朋友的老母亲被搀扶着出来了,她坚持要看儿子最后一眼。到了棺前,主持者再次强调,不兴哭。老人身材矮小,又驼背,只能拼命垫着脚尖,看着躺在棺里的儿子,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主持者说:时间到了,要封口,老人不走,还要看。不得已,两个人只能把她强行抬回屋里,老人拼命地挣脱着,凄厉地叫喊着:我还没看够,我还没看够。随后,屋子里传来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哀嚎。
棺材被抬起准备走时,他的妹妹哭的几乎昏厥,抱着人们的腿,不让走。他的老丈人此时再也忍不住,呜呜地放声哭起来,被人搀扶着,赶紧回了屋。
自始至终,没有怎么哭的,是他的女儿,10岁的孩子,还不懂。以后她会渐渐发现,遗像里的这个男人,此生再不能送她上学,陪她看病,不能和她说话,听她唱歌,不能替她擦眼泪,给她拍笑脸,不能任她在怀里撒娇,看她一天天长大,更不能在若干年后,亲手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
平日里常听到六个字:“负责任地活着”,我们往往更强调前三个字,一带而过后两个字。其实,对于亲人来说,“活着”,才是天大的“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