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

      门从地上一直拉到天上,窗子很小,小到只有一一个巴掌大,不太高,光线要用尽全力才能挤进来。狭长的一条,正好照到房间中央那个桌子上的玻璃缸。玻璃缸是圆的,上端开口。里头的水有些浑了,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悬浊的土青色,这些浑水供着一条金鱼。 金鱼是通透的,脉络清晰地暴露出来,又混沌地被隐藏。光照到它的时候,除去那些被抵挡的,五颜六色反射回来的,还有一小部分直直地穿过去了,照到男人的小半个身子上。

      男人也叫金鱼。这是他待在这间屋子的第十八天。天昏地暗的日子让他有些困倦了,但他努力保持着清醒。是的,他想,他很清醒,他的姓名,年龄,组织都记得清清楚楚。

      思及此,他的背脊挺拔了一些。他紧紧贴住了门,几乎没有缝隙地,用尽全部力气抵住那扇沉重的门,如同抵住了一切洪水猛兽。门板并不平整,有几个修建时随意留下的突起,隐蔽地表现出一点怯懦的逃意。可金鱼,如同毫无知觉般,拼了命地往后靠。他屈起右腿,左脚绷直了,头微微仰着,露出脆弱的喉结,衣裳大敞,-个劲儿的喘息,呼吸声在牢中被无限放大,似乎惊动了鱼缸中的金鱼--原本沉默做单一游动的金鱼猛地甩了甩尾巴,溅出一点水在鱼缸的上空:飞旋,然后迅速地回落,又回到金鱼周围。

      金鱼看着, 突然“嘿嘿"一笑。倒是傻的可爱,以为这样就可以逃离出这个狭窄的鱼缸吗?

      这不,又回来了。

      他一动不动,眼珠却跟着金鱼左右转,速度越来越快,然后在某一个临界点,他们都停住了。

      金鱼全身一哆嗦,僵硬住。仅-秒钟,却大汗淋漓。还有三天。

      关于金鱼的来历,几乎没有人说得清。

      大概是很多年前,久到很多老人都记不清了,金鱼毫无征兆地走进了这个村子,毫无征兆地安定了下来,此后就见他一直这么过着,也不见干什么活,还三天两头往外跑。况且,这人来时是什么样,现在春秋过去了这么多载,也不见变,于是村里渐渐起了流言,说金鱼实际上不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呢?

      金鱼既然叫金鱼,那恐怕是动物成了精,要来吃人的。这样一传,谁见了金鱼都避着走。

      葛三是唯一一个同金鱼交得好的。这人是个流浪汉,名声连隔壁村也略有耳闻。他大多数时候都捧着他的破碗,穿梭在各个人家之间。那个碗里的钱少得可怜,几个钢镚随着他的脚步蹦跳着,叮铃啷当乱响一气。

      村里人是很看不惯这个葛三的。不仅因为他是个叫花子,也因为他疯得很——像是脑子坏掉的。且不说他那半身糟蹋行头,光看他总是屈起的手指颤颤抖抖,想必便能判定他整个人罢。再者,据说这个人每晚都要去偷一只鞋。虽不曾听闻哪家丢鞋,但人们却早已肯定了葛三偷鞋的行径--这是很可恶的做法,做什么不好呢,非去偷鞋!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像传金鱼吃人一样。甚至村里人对骂时也会说,“你当是葛三么!”这样的话便算是耻辱了--对葛三和对被骂的人都是,也就葛三,听到这样的话,像是从来不放在心上,挥一挥他的破碗,又神神叨叨地走了。

      一个怪人,一个无赖,嘿,配得很!

      这两人是怎么相识的无人说得清楚,金鱼自己也说不清,不过是自某一天起, 就见他们并肩走在一起了。似乎集市口炒栗子的老酒鬼还吼了一句:"金鱼,你也要学偷鞋么?”

      金鱼呆头呆脑地摆摆手,竟还认真回答道:"不、不是的——不偷的、不偷的。”

      周围人哄笑开来,笑声大得很,甚至穿过了地球上一层又一层的气体,传到了渺渺星河中的另一拨生物那里。

  三   

      “金鱼在那里待了多久了?”

      “再过一个月零七天就是整整的一百二十年了。”

      “情况呢?”

      “已经连续四十年没有呈交新的情报了--他没有任何社会价值了。”

      “处理掉吧。”

      “是。”

      好像很久没看见金鱼了。

      村里人最近总是这样说。有好事的人碰见葛三还要问:"“金鱼去哪里啦?”葛三就神秘莫测地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他做出这副样子来,别人更是好奇,再问,葛三就不干了,一手撑着腰,一手端着碗,眉头纠在一起,露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看着是很凶的。可若是这时,谁往他那破碗里丢了东西,他便立刻换了面容,露出一个极丑极丑的笑。那个笑迫使他把嘴角把嘴角拉到最开,干裂的唇缝之间像是要冒出细小的血珠,令人莫名就感到了害怕。可他只是保持着这个笑容,顶了顶下巴:“他去天上啦。”

      那是死了吧。

      村里的人莫名其妙地欢快起来,奔门相告,都是一句话,“金鱼散发啦!”散发,就是死了的意思。

      他们这些活生生的人,并不能知晓散发”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也不能知晓“散发”究竟是痛苦还是解脱,但金鱼的“散发",无疑是令人喜悦的一村子里吃人的妖怪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其实是很没有道理的一件事,就像葛三偷鞋一样没有道理。 村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谁失踪了事情,但就是能传出金鱼吃人这样的话。葛三想着,觉得很好笑,于是干脆随便拣了一户人家门前的楼梯,坐在上面,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笑得真切又荒唐。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金鱼又见到了这个男人。

      快一百二十年了吧。他想。可是男人是没有变过的,甚至他制服上肩胛处的那个小皱褶都没有变。

      那个小皱褶是金鱼唯一能清晰回忆起的,关于一百二十年前的东西。

      一月二十六号,第三代“金鱼”终于研制出来。他目光正中央,是一个男人。他并不能看清男人的长相,只能看到对方下颌处锋利的线条,锐如刀削。他的目光微微下移了一点,就看见了他的制服。黑色的,像是最深的海底,或许又要更黑一些。制服是很正直的,一丝不苟地被束缚在男人身上。但就是这个时候,金鱼看见了那个皱褶。很可爱。

      像是一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因为那个皱褶,金鱼对这个男人抱了很大的好感,那样庞大的感情占据了金鱼小小的身子的大半块地方,让他为了这个人做什么都无所谓。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这样盲目的感情竟然能坚固了一百二十年。

      金鱼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男人那双过分鲜明的眼睛。

    “我还不想死。”

      这句话显然是男人预料之外的,可他也只是波澜不惊地张开了唇。

    “你没有用了。”

    “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社会价值了。”

      社会价值,是每一-个新培养出来的间谍最重要的评估标准。所谓社会价值,包括了他们在地球上的人际关系,人物地位,人物贡献。这些间谍们每年要递交-份关于地球发展的情报,以供上级继续对地球的考察。

      金鱼已经四十年没有递交新的情报了。

      男人没有问他原因,大概是已经自己判定好了一切。

      金鱼沉默了很久,然后露出一个略显呆滞的笑容来。

    “我有社会价值的。”

      金鱼和男人打了一个赌。如果有人在十个小时内,为了金鱼而流泪,就算金鱼赢了。

    “你胆子真大。”

      方琳在他的脖子上挂了一个挂牌,上面写了一个巨大的数字”3”,然后在挂牌的右下角打了一个白色的圈。

      第三代金鱼。待处理品。

      金鱼没有回答方琳的话,他只是把目光投向正前方的显示屏,那上面是地球的投影。金鱼看见了,那些人因为他的“散发",而露出的欣喜的笑容,明晃晃的,把金鱼空无一物的身体碾压得粉碎。

      “没有人能赢过他。”

      五个小时过去了,佳思琳看着金鱼,叹了口气,“你不会赢的。”

      金鱼梗着脖子,瞪大眼睛:“我会的。”

      “可是没有人为了你流泪。”

      “会有的。”

      “谁?”

      “他叫葛三。”

      金鱼开始用一点也不生动的语言向方琳讲述一个生动的葛三。

    “他很有趣。”最终,方琳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嗯。”

      方琳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露出一一个遗憾的表情来。

    “十个小时到了,没有人为了你流泪,你输了,走吧。”

      金鱼任由方琳在挂牌上那个白色的圈上打了一个黑色的叉,然后在他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显示屏。

      上面的葛三笑得很猖狂。眼角有泪光。十小时零三秒钟。金鱼也笑了,低着头,不说话。

     

      金鱼被关进了牢房,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房间正中间的一个桌子,上面摆了一个玻璃缸。玻璃缸是圆的,上端开口。里头的水有些浑了,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悬浊的土青色,这些浑水供着一条金鱼。 金鱼是通透的,脉络清晰地暴露出来,又混沌地被隐藏。

      那是第四代金鱼。

      还有三天,他就会被处决了。他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毕竟每一天的枪声都在提醒着他。其他被放弃的间谍,有的已经在他之前死了,有的即将在他之后死去。

      他把神经绷紧了。

      “会疼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有点难度的,因为方琳沉思了一下。然后她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有一点点疼痛的。”

      方琳其实不知道答案。金鱼知道,这个答案是男人这么告诉她的。男人似乎能预知一切,就像预知他们会问到的所有问题。再不济,男人也能通过脑电波告诉方琳正确答案。

      他们的大脑不是空无一物的,不像自己。金鱼没有理由地难过起来,比知道自己将要死去的那一刻难过得多。按理说,这样的情感是不会出现在他们这些物种身上的,可是当它席卷过金鱼的身体时,金鱼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握成拳的手又紧了紧,指甲在肉上留下深刻的,半月牙状的痕迹。

      然后他坐到判决场的那个椅子上。椅子不是村里那种又矮又粗糙的木椅,是很高的,材质也不知道是什么,像是铁皮,又有些不像。大概是他们研制的什么东西。金鱼的屁股刚挨着边,就如同被吸住了一样,动也动不了。

    “再见。”

      他朝方琳做了个嘴型。

   

    “再见。”

      方琳的回复像被一层纸罩住了, 很不真切。

      当无数的激光射到了金鱼身上时,男人的声音回荡在了房间里。

    “先把他带来。”

      金鱼从高凳子上被放下来了,他还有些站不稳,脚步虚浮着。他忘记了自己是死了还是什么的,也不去回想,只管跟着走。

      他们穿过了一层又一层楼道,金鱼看到这些走道,都用一种银色的材料覆盖住,和那把椅子的材料很像。但又不完全是。应该是要更亮一些。

      男人在最顶楼等着他们。

      最顶楼是空旷的办公区,如同另-一个巨大的牢房。男人站在玻璃窗边。他的旁边站了一个人。当他转过身来,把面孔露出来时,金鱼反倒愣怔了。

      葛三。

      这个葛三与他印象中的“葛三”完全不同。没有破碗,没有佝偻的背脊,脸上的污渍尽数洗去了,露出这个人本来的面貌——与男人有点像,都有着过分尖锐的线条。

      他穿着同男人一样的军装,金鱼注意到了,他肩胛处没有皱褶。过分平整。

      “好久不见。这个葛三没有一丝癫狂疯状,神态举止都端庄地比先前更像个怪人。金鱼想起来地球上那些舞厅里的人,现在的葛三就和他们一样。

      金鱼没有回答,他有一种不能说的愤怒在胸腔酝酿,似乎要爆发出来,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回去。就这么反复折腾着。他不能够理解,也不期待去理解葛三的变化,他只是拿他那双金鱼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葛三。

      十小时零三秒,金鱼脑中晃过这个时间,复而平静下来。

      葛三走近他,黑色的军靴踏在地面上,一下又一下,以一个独特的节奏,靠近金鱼。这个节奏是很特别的,不是那么稳定,有些轻浮,带了一点点原来的“葛三”的意味,像几个钢镚在破碗里跳唆一样,丁零当啷乱响一气。这让金鱼又回过了几分神。

      他看着面前葛三的脸,陌生的熟悉的东西全部混杂在一张脸 上,让他几乎头疼欲裂。他大叫一声,蹲下身来,双手箍住脑袋,把脸埋进自己的双腿之间,低声呜咽着。

      “他疯了。”男人这样说。

      “你想活着么?”

      现在只剩下葛三和金鱼两个人了。葛三一句话说出来,反反复复回荡了好久。金鱼的目光仍然有些涣散,瞳孔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黑色,但还是很清澈,一层一层倒映出无数个葛三。

      金鱼想起集市口炒栗子的老酒鬼,“金鱼,你也要学偷鞋么?”

    “想么?”

      葛三又问了一遍,这一次,金鱼有了回应。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头部运动,但是肯定的答案已经传达给葛三了。

      葛三笑着,把手覆在金鱼的脑袋上,用一种安抚的力度压了压。然后他转身出去了。似乎不会再回来。

      金鱼又回到了牢房。并不是之前那个,而是一个更大的。窗户也跟着变大了,他能够透过窗子看到浩瀚星河中很小的一部分。

      “这是宇宙吗?”他问方琳。

      方琳点点头,“这是一个虚拟影像 。”

      “虚拟影像”这个词汇对于金鱼来说已经超出他所知道的词语范围了,但他却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它的意思。

      假的。

      那就是假的吧。

      “我想学偷鞋。”金鱼莫名冒出这一句来, 之后便不再开口。

      他沉默寡言的毛病好像更甚了。男人来过一次,取走了他的一管血,不知道是什么作用。血从金鱼纤细的手臂上插着的那根管道离开了他的身体,管道的壁上没有沾染上任何一滴血色。是了,它们也是没有要回头的意思的。他看着玻璃试管里透亮的血液,问道:"葛三呢?”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而在男人走后,金鱼突然有了一种发问的欲望。

      葛三,是谁?

      金鱼再一次被带到了顶楼。这次房间里挤满了人。他们都包裹在一件白色的褂子里 ,戴着大大的口罩。他们其中,有的人拿着本子,有的人拿着数不清的试管,有的人一言不发,只是无一例外,他们都用一种极其兴奋的眼神看着金鱼。

      房间里摆上了一个人高的培养基,那个玻璃缸也在——自然,玻璃缸里的鱼也在。

      这样的摆设金鱼太熟悉了 , 他脸上露出一个了然了的表情,毫无目的地躺进了那个培养基。

      闭上眼睛前,他听到了有人和男人的对话。

    “或许可以让他有更趋近于人类的思想。”

      “你是第四代金鱼。”

      “那你是谁?”

      “你叫我,葛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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