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题目,有点恓惶,不太敢放开写。——其实事实是不知道怎样开始以及如何准确表达。话既然说到这份上,撕开虚伪,停止撒娇吧。
印象最深刻的是两位语文老师,一老一小,一爱一不爱。
我曾经在我的日记说过,很久以前,我爱好文字。这份爱好,就是这前一位语文老师赠送给我的一份美丽的礼物。
他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面善,笑容可掬,总爱嘿嘿地笑,讲话的声音低沉有力。每到上作文课,他总是把我的作文作为范文,用他那宏亮略带沙哑的声音,念给全班听。使我这个从农村跑到城镇里读书的穷小孩,穿着裤裆被缝补过无数次的裤子,在全班同学面前出尽了风头。特别是当时班里几个漂亮、家境富裕、读书又很厉害的女同学下了课总爱向我借看一遍,直让我心花怒放,手舞足蹈,忘记卑微。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受到语文老师的鼓励,使我信心大增,得到异性的青睐,这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在当时那段时间里,让我不至于在贫穷的自卑里折戟沉沙,毁灭自己。语文老师,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后来读高中,来到了另一所学校,自然遇到了另一个语文老师。
我也曾经说过,后来,我鄙夷文字,这份鄙夷,就是这位语文老师送给我的另一份“礼物”。
那时正值旺盛膨胀的青春期,青春豆在别人的脸上一颗颗苞满汁稠哔哔盛开(我脸上从来不长青春豆)。旺盛的生命力最容易盛产言不及义的诗歌。那时候,我几乎是每天就能写出二三首诗歌。写就写了,还大摇大摆地贴到班里的公布栏上,接受全班同学们的瞻仰。
有一天,上语文课,这位年轻的语文老师背叉着双手,站在公布栏前,眯着眼睛看。我站在他背后擦黑板。
——事情就是(此处删除“他妈的”三个字,因为我的一个非常尊重的前辈提醒我说写文章最好不要用粗话,否则会带上痞子气,想想也是有道理)这么巧合,多年后每当想起当时的情节,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新鲜,还会让我感到非常的不自在。——他突然转过身来,脸上露出要人命的鄙夷神情,向着全班同学问:“这也叫诗歌?谁写的?都写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我,“哄”的一声笑开了。
按照通常的写法,此处应该这么写:当时我恨不得找块地挖个洞钻进去。——然而事实就是这样,我那点可怜的自信心瞬间被秒杀,精神世界土崩瓦解,体无完肤,一败涂地。
再后来,我把所有写满诗歌的稿纸一把火烧光,将它们付之灰烬,我对文字的那点爱好就这样毫无招架之力被彻底地击溃,再也无法凝聚起来了。
️多年后,我也鬼使神差的成为一位站在讲台上的教师。如果你问我现在会不会憎恨这位语文老师,老实说,不会的。但无疑我爱的的是前一位。
其实,现在我都将他俩当作我的一面镜子,照着它,时刻提醒着我: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什么是美的,什么是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