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建随堂弟夏小乐搭渡船过河来到藕池镇上,不巧在派出所门前碰到花蝴蝶。花蝴蝶主动上前问道:
"夏小乐,你带的谁?这么帅气!"
小乐回头看了一眼堂兄,走向前去回道:你也夸人帅气,我哥哥夏建建。
"你亲哥哥?怎么长得不像。"花蝴蝶边问边盯住建建不放。
"我们是堂兄弟,多少还有点像吧?还是你长的美,我都不敢看咧。以为是哪个电影明星来了"夏建建是不怯场的,虽然拽文一不小心夹带错别字,但出得台面是他的优点。
"这个帅哥真会聊天,我喜欢。有空来我家玩玩?"花蝴蝶心生爱慕,马上就发出了邀请。
夏小乐闻听,马上插道:
好啊好啊,我哥早就晓的你,想拜访哩。当真,我师傅也夸你是明星,想画你请你当模特。
"你师傅是不是那个程万里?一看就是个色鬼。不给他画,你画还差不多。"
"我没得师傅画的好,他可以把你画出名"
"他说出名就出名?小乐,今晚把你哥带来,我教他伦巴,你就给我们画。"
晚上花妈加班很晚,蝴蝶自由空间很大,还精心布置了一下,满意了就呆在家里等人。吃过晚餐,小乐带建建还有师弟奇奇师妹弯弯兴冲冲来到花蝴蝶家里。奇奇和弯弯看到园子里有两辆女式自行车就羡慕的不行。上去先摸了摸飞鸽,又去摸一摸凤凰,俩人站在跟前发呆。花蝴蝶喊到:你们进屋坐啦!二人才不舍地进得堂屋。花蝴蝶打开"大三洋",里面放出«小城故事»,软绵绵的,花蝴蝶又关了白炽灯,打开一串红绿灯,堂屋就有了一些气氛。夏小乐来过两次,知道一点头绪,奇奇和弯弯象看西洋景,云里雾中。夏建建在石首县城学理发的时候也参加过这样的聚会,场面比这大比这热闹,也跟着揺摆过几下,不陌生。只是那花蝴蝶有模有样,抹了口红,头顶小花帽,戴一副茶色太阳镜,从房款款移步过来。蝶蝶今晚换了靠膀裤,屁股包裹得又紧又圆又翘,性感得不得了。最有趣是两只手,一手夹着点燃的烟卷,一手端着一只高脚酒杯,杯里真的有红酒。伴着邓丽君的酒曲,花蝴蝶的屁股有模有样地扭转。扭到夏建建跟前,神奇地吐出一个烟圈,随即把烟凑到建建的嘴唇上。夏小乐鼓起掌来,夏建建把烟捏在手上不敢丢,装着鼓掌的样子。奇奇弯弯像从梦里醒来,小手也跟着拍得生脆。
一曲终了,花蝴蝶"咯咯咯"笑个不停。夏建建讨好道:蝶蝶好赶潮流,刚才那几个招牌动作像死了邓丽君,有表演天武有表演天武。花蝴蝶一听笑得更加灿烂,对着夏建建连伸几个大拇指:你好好玩,好幽默,表演天赋故意说成表演天武,好玩,比那个小眯糊好玩多了。
奇奇、弯弯有点莫名其沙(妙),夏小守是懂的。夏建建脸皮不薄,心理素质好不会尴尬。蝶蝶从一开始见到他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不管他说不说白字。循规蹈矩的男孩子屁大个用,象裤子包的没出息。建建这样的一看就清爽,赶时髦!
咚里个拉,咚里个拉,咚里个来咪咚咚咚,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待,虽然已经是百花开,路边的野花你,不要採!夏建建熟悉的,接囗道:不採白不採,採了也白採。花蝴蝶感觉好意外,这个帅哥也见过世面的,也不局促也不装正经,只怕我真要找到白马王子了。
这首曲子生动活泼,节奏感强,花蝴蝶伴随节拍独自跳了一遍,说是伦巴舞。第二遍便要建建一起跳,又让奇奇、弯弯跟着学。夏小乐带了笔和纸的,在彩色的灯光里,画起了青春的旋律和梦幻。
一曲又一曲,一遍又一遍。这个夜晚,小镇上空月明星稀,轰鸣的机器声似乎也悦耳了许多。镇子里的男女老少被大堤圈了这么多年,围了这么多年,起初是烦躁的,是想逃出去的。后来习惯了,心平气和了,觉得安全了,就在土围子里安分守己。一年一季洪水经过,担心几天折腾几天,洪水一走又风平浪静。小城故事多,很少喜和乐。蝶蝶、建建们正值青春年少,却不能如花儿一样开放。强扭、憋屈,身心得不到欢愉,情智得不到启发。毒草,邪念, 靡靡之音,还有这呀那的,硬是把人生四季变作一个气候一个景象,灰不溜秋没有一点色彩。
今晚,这间小屋里就亮出了一串彩灯,响起了一串串浪漫抒情的音乐,舞动了青春靓丽的倩影。这一点小的温暖小的氛围是春的消息吗?还是不祥的预兆?
"小乐,你画了半天有没有好?"花蝴蝶停下舞步,关了音乐换了灯光凑到爱小乐跟前一看,两个丽姿相拥着翩翩起舞,舞姿透出风的气息。上面写了几个字:新梁山伯与祝英台。蝶蝶说:画的好但意思不好。小乐反 驳道:怎么不好?把你俩画得这么浪漫,会有爱情故事呢!
花蝴蝶见小乐有点认真,语气就有缓和:"我听说,梁山泊与祝英台是个悲剧故事,好像不怎么吉利。"
"看你这么开放,想不到还迷信呀。我看小乐画的蛮好,意思也蛮好,蝴蝶边边飞(翩翩),蛮可爱。小乐今后出名了,我们也跟着出名."建建出来打圆场,两方面都接受。小乐又补一句"
建哥,是蝶蝶当了明星出了名,我们跟着沾光出名!
准确地讲,这个大约七、八平方公里的土围子当中,分布着两个行政区划。北边繁华地段属藕池镇,南边稍僻静的地盘叫南闸区。两边平级互不隶属。藕池除镇区外,堤外附近的十来个村也是辖区。而南闸区还管着白宫、裕公、白龙港、黄山头这几个小公社。藕池河虽然是长江支流,因为河流长,流域大,位置险要,水势凶猛,故列为荆江一段。又因为在与湖南接壤地方修建了荆江分洪工程,故从中央到县级都十分关注这块地方。公安县有特殊的地理环境,境内湖泊多,内河汊港纵横,蓄水量大。长江出三峡一路向南,到了公安、石首突然转折东流,一条支流藕池河流入西洞庭,涨水季节也是洪水泛滥。为了缓解湖南洞庭湖和湖北省会武汉的水患压力,中央决定把公安县作为荆州分洪区,紧急关头破囗分洪,把水引进全县境内,为南边为下游解洪水溃堤淹城之忧。全县几十上百万人口,一旦蓄洪必须有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所以,荆江西岸的公安皇堤上隔不远就修建一些红砖红瓦特征分明又简陋的分洪房子,在人口比较集中集市比较繁华的地方挽起堤围子。现在你来公安,依然可以见到那一排排特色鲜明的躲水红房子,到南闸北闸参观荆江分洪工程,到各个乡镇蹓跶一下土围子土城墙。这些将会是一些历史遗迹,记载着勤劳、善良的公安儿女为那个时代为长江中下流地方付出的巨大牺牲。担惊受怕,基础建设极少投入,农作物基本以水稻为主(投入大收益少,交余粮多,自留少).特别每年冬季,千军万马挑皇堤,挽堤围,开大湖,比秦始皇修长城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藕池那边繁华,但南闸区也有其地方特点。围在堤内的区址原来叫倪家塔。一个硕大的砖瓦厂,方圆几十里能见到插入云霄的烟囱。你在五十里开外向目标靠近,囗里念叨着:到了,到了!可是走出一个时辰依然还很远。这个厂烧出的砖瓦价廉物美,供不应求。过去能招入进厂干活的都有几分骄傲,回到乡下老家农村人另眼相看的。倪家塔还有一所中学叫"公安八中",虽然看上去排名在后,但名气很大,管公安石首南部一些孩子读书,初中高中都有,生源广,老师都是县里个挑个选的,力量强,人气高,从里面走出来的而今不少杰出人才。另外就是那些集中修建的分洪房子,象部队的营房,一栋一栋排列有序,红砖红瓦,看上去蔚为壮观。有一些居民、弱者租住,很少出钱,大部分空着。在最南边,聚集着一帮天南地北涌来的乞讨人员,身残的志残的都有。管理却很严格,自治的组织。金庸小说常常把这些人这些组织写得高大上,其实很龌龊很见不得光。除了好吃懒做,强讨恶要,最重要就是强者管理弱者欺凌弱者,组织体系严密,等级森严。真正的孤寡残疾都是统治者的工具。乞讨划分区域,分派任务。有专门的打手。搞小动作的、不服箍的,打手们深夜揪来一顿小死,直打到服箍为止。不管你老弱病残,还是初来乍到。最上层的舵主们,好吃好住好穿好玩,区镇干部都比不上的。新衣新褂自行车手表收音机,神仙过的日子。总舵主据说有六个老婆,轮流睡觉。另外被睡过的一些散户都有一些特别待遇。
内部好像铁板一块,有什么特殊事不准报案,舵主和打手们视情处理。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江湖".过去社会治安不复杂,一个区就一个公安特派员一支枪,镇得住。藕池那边是城镇,情况复杂一点,设了公安派出所。两边各管各的,有规矩的。
南闸这边的乞丐帮,在湘鄂边很有影响,管五.六个县,河南、四川那边的乞讨人员来这里落脚后就不想走,因为住宿条件好,受点欺侮也值得。政府好像也不管这一块,除了上级指示、突击检查之外不出大漏子,基本让其自生自灭。
公元一九八一年夏季的某一天深夜,一名从四川那边过来的跛腿残疾女孩在分洪房子内被人强奸杀害。被发现时间是清晨五点多钟,赤身裸体。被害人只有十五、六岁,前三天才过来,说是来寻找自己的疯娘,听人说到湖北湖南来了。小姑娘顺流而下,到了石首绣林,又顺着人们指引的方向沿路乞讨来到南闸这里,被害后,身上无有分文,褂裤荷包都被翻了过来。
好多年没有发生这样的案件了,县里也派来许多"大盖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