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出去散步,猛然发现,路边的梧桐花开了。
这条路从东到西大概有二三十公里,路两边种满了梧桐树。每年春天梧桐花开的时候,从树下走过,可以闻到被风吹来的若有若无的清香。走在这条路上,向前看,是一条梧桐花路,往后看,还是一条梧桐花路。
从照片上这个地方再往东去,有一段路,我二十年前刚上班时天天骑车从那里走过。那时候其实单位是有班车的,但我很不耐烦每天一大早就站在路边,和二三十个不认识的中年同事一起等班车。于是我放弃了班车的福利,自己天天骑车上下班。骑车不比坐班车省时间,每年夏天还会被晒黑两个色号。但即使这样,我仍然愿意骑车。
有一次早上上班骑到那条路上时,前一天的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打落了满地的梧桐花。我的车轮飞速地压过地面上湿漉漉的落花,我忍不住有一丝心疼——心疼我破坏了这一地的落花,也心疼这么美的景色我却不能停下来好好感受。
也就是两三分钟的工夫,我骑过了这段落花之路,耳机里正听着的《Five Hundred Miles》还没有放完。而那一刻的场景,以及那一刻的心情,在每年我看到梧桐花开时,都会从记忆深处浮出,伴着《Five Hundred Miles》的歌声:
Lord, I'm one, Lord, I'm two, Lord,I'm three,Lord,I'm four, Lord,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我用这种方式,留住了那一刻的美丽。
如今离那一刻,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还多。这条路还在,每年春天新开的梧桐花也还一样的新鲜美丽。而那个骑车路过梧桐树下的女孩,已经不再年轻,她已变成了她当初不耐烦接触的中年人。
时间缓缓向前走着,不会为任何事物任何人停留。二十年过去,中年的我已明白,美丽可以变成记忆,放在心里一遍遍回味。年龄可以变成酒,你好好地酿它,它就会越陈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