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标”是现今网络热词,意思是吐槽用不同的标尺衡量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物品和事件,或者对人持不同的评判标准,最为典型的是高要求他人,而低要求自己,也就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红楼梦中就有一位这样的双标人物,宁国府的族长贾珍。尤因为他的双标特质,更让他的可耻再加一层。
贾珍,早年丧母父亲贾敬出家修道,无人管制的贾珍任由高乐,还带动儿子贾蓉与一堆同宗子孙辈胡作非为,竟将宁国府翻了过来。
贾珍最大的丑闻是与儿媳妇秦可卿的乱伦,和轰动朝野的秦可卿葬礼。
秦可卿之丧喧嚣奢华,痛失情人的贾珍哭得和泪人一样,并且由于过度悲痛竟然导致身体的损伤,拄着拐表达“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特别是在选择丧事的棺木上,贾珍不顾众人劝阻,给秦可卿用上了谮越规格原义忠亲王的棺木。
贾珍不仅如此的狂妄,且更热衷于双标,卑鄙龌龊又冠冕堂皇,红楼梦里有几处这样的描写:
1.第二十九回,端午节贵妃娘娘元春赐银,贾府内眷倾巢出动去清虚观打醮祈福,凡男人道士一律回避,作为族长的贾珍负责一切事务安排。
这里面有一个贾珍骂贾蓉的细节,因为天热,贾蓉和族中几个小辈在阴凉处避暑。许是疲劳心燥,贾珍问到贾蓉时,贾蓉急急从钟楼里跑出来,贾珍骂:“你瞧瞧他,我这里也还没敢说热,他倒乘凉去了!”骂也罢了,贾珍还当众叫小厮啐贾蓉,小厮真的一口痰啐到了贾蓉脸上,嘲笑道:“爷都没说热,你凭什么乘凉?”贾蓉窘得不发一言,然后乖乖按贾珍旨意办事去。
贾珍这里的双标,以自己的勤勉努力教训贪玩不做事的贾蓉,看似严谨正直,须不知在第七十五回就打了自己的脸。
七十五回的中秋节,贾珍守孝中(贾敬亡),“每不得游玩旷朗,又不得观优闻乐作遣。无聊之极,便生了个破闷之法。日间以习射为由,请了各世家弟兄及诸富贵亲友来较射。”由射箭发展到赌物射鹄子,然后是打牌赌博,“公然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夜赌起来。”加喝酒娈童(调戏未成年男孩)。这些龌龊之事贾珍不出面,由贾蓉全权主持,“贾珍不肯出名,便命贾蓉作局家。”
好一个“正气正义”的贾珍,不过猥琐邪气的家长,公然将小辈们往邪道上带。
2.第四十七回,薛蟠在赖尚荣家里遇见柳湘莲,柳湘莲一落魄世家弟子,能文能武,吹拉弹唱一应俱全,又生得漂亮。薛蟠误认为是风情的优伶,继而调戏柳湘莲,柳湘莲忍无可忍,施计将薛蟠带到城外芦苇坑暴打一顿,打得薛蟠“衣衫零碎,面目肿破,没头没脸,遍身内外,滚得似个泥猪一般,遍身疼痛难禁。”幸而被贾珍派去的贾蓉解救回来。
贾珍知是湘莲所打,也笑道:“他须得吃个亏才好。”
这双标的话语不禁让人哑然失笑,闹出人命案逃到京城的薛蟠,依然不改横行霸道,声色犬马的性情,被柳湘莲教训一顿的确是件好事,但是由得了你贾珍来教导吗?自己一身臭屎没擦干净,倒是真需要狠狠栽一大跟斗才是!
3.第五十三回的年关,乌庄头的进贡,皇宫春祭的恩赐,贾珍按族中惯例给子侄们分年货,遇上管庙里和尚道士的贾芹也来领赏。贾珍嘲笑贾芹的贪婪,这些原本分给家里无进益的兄弟们,你贾芹“如今在那府里管事,家庙里管和尚道士们,一月又有你的分例外,这些和尚的分例银子都从你手里过,你还来取这个,太也贪了!”
贾珍在说贾芹贪婪的前一刻,望着乌进孝进贡的数不胜数的货物,在乌庄头叹息收成不好的时候,贾珍嚣张又厚颜无耻地来一句:“这一二年府里添了许多花钱的事,倒赔了许多,不和你们要,找谁去?”
贾珍的这句话不是贪婪又是什么?
贾珍骂着贾芹在家庙里的胡作非为,“你手里又有了钱,离着我们又远,你就为王称霸起来,夜夜招聚匪类赌钱,养老婆小子。”
这些骂人的话不就是贾珍他自己的写照吗?顶着族长和世袭的三等威烈将军的头衔,却德不配位,养情人,玩弄姨妹尤二姐尤三姐,又把尤二姐许配给贾琏,用贾琏的丑遮自己的羞,国丧家丧期间,私自聚众赌博淫乐,好一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贾珍啊!
之所以敢这样双标,说得头头是道,无非仗着祖上荫庇,又无远见和认知,沦陷眼前的吃喝玩乐,骄奢淫逸,哪管隐匿的风险和未可知的后果。
竟不如他的情人秦可卿的远见卓识,她还曾托梦王熙凤给予贾府保底的靠谱之建议呢!
贾珍说薛蟠“还须得吃个亏”,是的,薛蟠后来又闹出人命案来锒铛入狱,但可耻又双标的贾珍也难逃“吃亏”,因引诱世家弟子赌博,强占良民妻女为妾凌逼致死等罪名,被革去世职,发放北疆。
纵使表象的冠冕堂皇,也遮不住里子的腐烂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