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询好像遇到了孟佳，这个青梅竹马的少女，同自己相伴数年玩耍的少女，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欢笑。

而数年之后，孟佳忽然在陪伴于询少年成长之后，对于询说了一句被人告白的话语，飘然离去。

于询微笑祝福，内心之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荷莲团簇本无间，碧影随波有谁怜？”

于询没来由得忽然吟唱出这样两句，他不过是近来学习经文，水平并不高深。

而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便忽然唱出这样两句。

恰好此时梦醒。

仍旧沉浸在那悲伤的环境之中，不能明悟，心中一片苦涩。

“为何仍旧如此？”于询有些贪恋梦中的味道，即使苦涩亦是甘甜，他并不明白，为何梦醒之后，仍有回味。

荷莲团簇本无间，

碧影随波有谁怜？

世人皆语莲蓬苦，

不知最苦是芯杆。

于询片刻之后，落笔四句，盯着二十几个字，久久沉默不语。

 夜华初上，虽然这八座村落位居山脚之下，以山为中心，围成一圈，然而繁华程度却和那河洛镇相比毫不逊色。

    须知河洛镇依靠渡口生意，输送南北，横贯东西，已是豫州中部，仅次于大梁和神都之枢纽所在。

  虽然它只是一座小镇。

  果然随着周围的店铺开始营生，诸多客栈之中，人群鱼贯而出。

  或是三三两两，或是身单影只。

  于询休息够了，出离玉泉楼。

  果然白日里死寂一般的街头喧闹起来。

  各种摊位，吃食，宝物，药草，几乎应有尽有。

  连带一些被官方不许售卖的东西，都出现在这里。

  譬如，赤红如血的红酒，容人享乐的烟土。

  更有些精巧的机械之类，出现在这里。

  看到这些，于询知道，肯定是有手眼通天的人物渗透了势力进入这里。

  莫说其他，单单是这被海关封禁，只有某些洋行才许进口的红酒，在这内陆之中，极为畅销，堪称上流人物的必备之物。

  无他，物以稀为贵。

  怪不然这里如此稳定，于询知道，这里有了不得的势力。

  不久，于询在一处吃食摊位上，见到有道人出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居然饮酒作乐。

  想了想，顿时了然，这些人该如自己一般，乃是换了身份来此，况且此地似乎是法外之地，不见刀兵，更是不见戒律。

  另外一边，亦有和尚在吞吃肉食。

  即使这和尚可能是一名假和尚。

  “五色皆迷啊！”于询熟读燕飞的书籍，已然了解到一些高深的道理，更是对“天罗村”几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天罗，包罗红尘万象，或者说，人人都逃不开这里，被欲望所扰。

  果然是销金窟一般的世界。

  “或许是和尚道士压力太大，来此休闲消遣，也为可知。”于询知道这里，除却店家之外，诸多外来户，皆不可信。

  堪称人人戴着面具。

  而不远处，那无间赌坊之中，人来人往，即便是有人输光了银子，亦是兴冲冲出来，去了通益票号取了银子再度进去。

  甚或将身上的宝物就地交易，换回银子，闯入赌坊之中。

  经过于询偷听，交流，得知这里有些乃是名门正派的产业，譬如，镖局，药铺，商行，客栈等。

  而某些地方，似乎是妖族的产业，不过妖族不便管理，便请了人族来进行管理。

  和人族几大产业对冲。

  无他，单单药草一个行业，妖族比人族赚取某些深山老林之中的药草，价格要划算多了。

  是以亦有诸多人族好手为其捧场。

  而亦有某些粉红灯笼的秦楼之地，乃是另外一些组织，不过于询并未打听道其来历，似乎不可言说。

  那几人讳莫如深，并未告诉于询答案。

  而有几间门店，并未记挂门牌，乃是一间空门，黑洞洞的，偶然有人进去，于询想问，周围人士却并不想谈，似乎颇为忌讳。

  于询隐隐感到身躯上那鬼力蠢蠢欲动，心中邪念有些想要冲动，当即静下心来，默念咒语。

  幸好那燕飞记载之咒语颇有神效，多日练习，于询感觉越发有效。

  “走了！也不知除我之外，尚有何人接下这任务。”于询得胡冰岳告知，此前那赏金乃是一步步上升，才到达二百两银子的地步。

  一个教书的先生，有这种实力，本身，就极为怪异！

  至于其他的村子，于询暂时无暇去看，以他目前的实力来看，这里的人，人人都比他实力强横。

  还是早早离去为妙。

  这里高手众多，于询生怕被那刺杀燕飞的势力发现自己的踪迹，刻下自己实力不足，绝对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当日那人族高手生离，让于询如鲠在喉。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黑袍少年悄悄离去，转回玉泉楼。

  次日于询离开这里。

  他要尽快提高自己的实力，同时又不能提高过快，真是苦恼。

  依照那谣言所讲，此时大河东面，大梁所治下，有段河道已然决口溃堤。

  于询当务之急，便是去查探一番。

  而这谣言之主，方圆的住所，距离那块地方，并不遥远。

  再度乘船自河洛镇离开，于询恢复本来面貌，此时他已从那集市离开，那段光怪的记忆，随着面具的取下，尘封在于询脑海深处。

  戴着面具生活的这两日，倒是颇为有趣。

  于询亦是借此打听到了许多事情，不过那多情的世界之中，繁杂的欲望，使得于询不敢多想。

  不消一日，于询便逐渐到达目的地，此地在乃位居大梁以东几十里处。

  于询虽在岸边见到诸多劳工以及官兵在河岸上不住修建堤坝倒是颇为辛苦。

  烈日之下，干的热火朝天。

  大堤仍在加固，丝毫见不到半点大堤溃败之象。

  连两岸百姓，都生存在当地，丝毫不受影响。

  于询看过那谣言写作的文章，极尽悲苦之痛，似乎百姓生存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心中极其愤怒，肺都要气炸了！

  如此祸乱人心之事，居然出自读过圣贤书的人之口，可见书生以笔杀人误国，堪称一绝。

  于询下了船之后，以慕名之身份，四处找寻打听，终于探得方圆之住所。

  她的学堂似乎远近闻名，于询伴做学生，去得那学堂旁听。

  换回本来面目，于询清秀面貌，尚学的态度颇有迷惑性。

  一连三日，于询终日在窗外聆听，终于被方圆发现。

  方圆似乎颇为喜欢于询这种爱学习的学生，不过在于询表示囊中羞涩之后，方圆亦是大方表示，没有关系。

  于询得以成功踏入学堂之中。

  初听方圆讲学，确乎于询学到诸多圣贤之说。

  然而随着学问深入，于询感到方圆学说之中，存在些许戾气。

  因为于询感到自己丹田之中的鬼力邪念，蠢蠢欲动。

  “嗯？为何如此？”

  今日方圆讲习乃是上古圣贤荀子之性恶论。

  人生而为恶，如此后天人文教育乃是正道，规范人性。

  而方圆今日却因“性恶论”逐渐偏离至人生而有罪的道理上，并大讲特讲。

  惹得于询心生厌烦。

  “我生来有罪？”于询心中不爽，“不过若是我生而有罪，对其生出厌烦，到底是我个人偏见，还是她所讲述理论之偏颇。”

    于询由此陷入迷惘之中。

    不过正是这厌烦之邪念一出，于询不知不觉感到丹田之中鬼力蠢蠢欲动，真元渐渐压制不住，心中开始杂念丛生。

    “这位学子，你似乎生出疑惑，不如来讲一讲。”方圆看出于询心生疑惑。

  “好厉害！不愧是修浩然正气之高手，眼神果然厉害！”于询面色如常，然而心中杂念丛生，被方圆一眼看出端倪。

    “先生，请问是我因生而为恶有罪，还是天生便有罪？”于询讲出自己的疑惑。

    “自然是人因性恶而有罪，故此需勤读圣贤之书。”方圆说道。

    于询非常想说出，那你妖言惑众，以溃堤之谣言蛊惑人心，是否为恶？

    可惜于询知道如此一来，便坏了大事。

    这方圆乍是一看，极具魅力，言论之中充斥着对女性的反思及独立的意识，似乎颇有进步之思想。

    于询表示已然明白，对方圆表示感谢便继续坐下。

    是夜，于询换了黑袍，悄然跟踪到了方圆家中。

    他心中仍对这方圆存有幻想，如此独立之女性，怎地会走上这种错路。

    刚刚一步跨入方圆的房子之中，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的说话！

    “事情办得如何了？”

    于询不由止步！

    “我不是告诉你，不让你过来吗！你这样一旦被人发现，我的清白怎么办！我们以书信交流，不是更好？”方圆身材高挑，不过平日教书以男装示人，于询并未注意。

  此刻听到方圆这软语，颇感意外。

    顿时将踏出的脚步收回来，躲在一处阴影之中。

    “嘿！小宝贝儿，待得你完成任务，我早给你备好了船儿，我们就此走出大海，去往新世界。哦，我的上帝！你真是一个可人儿。”男子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

    “呀，你的手往哪里摸？我可跟你说正经的，消息我散布出去了，但是我可危险着呢。已经有数名大妖来到这里，想捡我的便宜，可惜....”

    “可惜，敌不过你的火枪，不是吗？”那男子嘿嘿笑道。

    “死鬼，算你识相，这火枪，真是厉害哩。”方圆痴痴笑道。

    “只要大晋人心出现动乱，我给你早就备好了票子，到时候一起走，我的宝贝儿！颠国的繁华，可比大晋舒服多了。”

    这人似乎对未来充满愿景。

    不过两人再度窃窃私语了几句，于询便听不到了。

    此刻于询心中无喜无悲，他确信，自己该不会错怪好人，长刀王莽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击。

    不多时，那男子自房子之中推窗而出，左右观看无人，嘿嘿一笑，当即离去。

    “海外人？”于询见到这男子高鼻深目，略一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