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

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当沉默的羔羊在狼群后脱下羊皮,化为猎手,那些张狂的匪徒,你们最好保持缄默。

(一)

"血在灵魂中流淌不息,一切罪恶终将以鲜血洗涤"

——披着黑纱的女神隐在黑暗中,一张鲜红的嘴唇张张合合。

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狼狈地跪坐在地上,阳光从仅有的门缝切近,他仿佛被火炭烫到一样猛地爬起。几分钟后,他撞开门,跌跌撞撞地奔出去。外头,已是瓢泼大雨。他的身影隐没在远处。

(二)

一间破旧的杂物室,此刻,仿佛沉寂百年的古堡一夜之间"复活",从中跳出的鬼魅在人群中游弋。

触目是一片暗红,小女孩穿着纯白的衣裙躺在血泊里,永远不再醒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吵吵嚷嚷的一切。女孩听不到了。她保留着死前的样子∶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绝望地看向门外,身上满是血污。脖颈上青紫的勒痕,细瘦的手腕上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无一不在控诉这令人窒息的罪恶。法医还发现∶她的胸口有一道刀伤。女孩死于失血过多而引起的休克。

在场的人已经红了眼,是怎样的恶魔如此残忍地杀害了这个幼小的女孩。

(三)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把生锈的水果刀,静静地躺在那,泛着冰冷的银光,像一只苍白的眼睛。

夏日炎炎,杂物室却如堕冰窟。

夜,在愚人的欢睡中降临,邪恶的羽翼垂落在他们的头顶。

(四)

"不,不!…...不!!"一个女孩在尖叫,双手在眼前胡乱地抓挠。

"为什么不去死?! ——你看∶父母只喜欢她啊。什么都要让着她啊。谁也不陪你呀……地狱多好啊……什么也不要再想,没有委屈,没有苦痛。跟我走吧……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呢?!"一个陌生的男人紧抓着女孩瘦弱的双肩,隔着一层薄纱,女孩能深切地感受到他冰冷的温度。男人一会儿仿佛充满柔情地蛊惑着她,一会儿又像野兽般声嘶力竭地朝她吼叫。他阴郁着脸,无神的双眼半开半阖。女孩吓得说不出话,她全身不住地颤抖,双眼浸满泪水。

终于,男人欣慰地笑了,笑得眯起了双眼。只见女孩默默接过他手中的刀,把刀尖对向了自己的胸口。她低着头,紧咬着唇。她很想知道这会不会很痛。可头顶让她发麻的视线已不容许她犹疑。

突然,一个弱弱的声音闯入了这个死寂的空间。"姐姐?"

女孩猛抬起头,小脸登时煞白。不,不!

但只听"嘎吱"一声,破旧的木门已被推开。已经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怯怯缩缩地站在门口,她不时瑟缩着脚,仿佛这里太凉。因为衣柜的遮掩,她没能看见那个陌生男人,但一看到姐姐,她苍白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她缓缓走了进来。

她来到女孩的面前,“刀?——”小女孩有些害怕,她缓缓靠近,想要姐姐放下。

女孩紧攥着手中的刀,隔着几米的距离,那个男人无比平静而冰冷的目光让她头皮发麻,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终于朝妹妹大喊道:“走开!你走开啊!走!!”她无措地大声尖叫着。

妹妹吓得后退了一步,但她抿抿嘴,嘴唇掀动着,她在说什么?姐姐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妹妹的身后,那个藏匿在衣柜后的身影在向妹妹一步步靠近,她瞪大了眼睛,充满血丝的双眼噙满泪水。她吓得惊惶失措,刀刃在身前乱舞。

那个男人突然笑了,一声轻笑,漫不经心。随后传来的却是女孩的惊叫。

她的怀里,她的妹妹,胸膛上插着她手中的刀。她好像想要拥抱她,但双手无力地垂下,嘴角鲜血流淌。女孩双腿顿时软了,她瘫坐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抱着妹妹的双肩,鲜血,好多好多的血,不一会儿便浸透了妹妹洁白的衣裳。她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呆呆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妹妹的双眼里光芒逐渐消失,她要救她,她应该呼救,可是她喊不出来,她全身没有力气。她甚至站不起来。

那个男人低声地笑着,仿佛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格外满意。但下一刻,他收敛起了表情,蹲下身来,静静地瞧着鲜血淋漓的女孩,女孩微偏过头,纯净眼眸射出怨毒的光,却不带丝毫畏惧地与他对视。她的嘴唇哆嗦着,拼命想要说出什么,血沫溢出嘴角。

男人突然说了一句,“哑巴,就该永远是哑巴——”

他突然拿出了一根麻绳,慢悠悠地将女孩细嫩的脖颈缠绕起来。女孩想要救妹妹,但刚才男人将她猛地一摔,她摔倒了门上,而后重重地摔到地上,额头都被磕破了,头脑眩晕。她极力挣扎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只感到天旋地转。妹妹在男人不断收紧的绳索下挣扎,她的双眼转向姐姐,她哭了,嘴唇不断颤抖着,但口形却只是一个字。

——逃!逃!逃!

女孩有一刹那怔在原地。但只是一瞬,她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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