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九点半的之时,学校门口便开始人头攒动,不少社会青年与校内学生之间的开始融汇交织,还有不断涌出风趣笑谈的男男女女,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上则出现一些艺术加工。倘若不拿严格标准的眼光去看,描绘的景象倒还挺有几分神韵。黑风从对面稻田中悠悠浮来,给热情洋溢的校门笼罩了些微薄凉意。
在不远处的几颗刚扎根壮实的树苗旁,背着黑色书包的林沐正平视前方,从他略显着急的神态上看,估计是在等待着哪位步伐稍慢的同学。按照平时这个时间,他已和对方结伴而行在回家的一半路途当中,而距离放学铃响已过近十分多钟,那位熟悉的身影大概是因为某些事情从而耽搁许久。
林沐蹲下身子掏出了随身听,展开白色的耳机塞进耳朵,一是消磨冗长的等待,二是摆脱周围浓重的喧闹。这个时间段,各种广告接踵而来,有卖药品讲述故事的、有轻信偏方导致半身不遂的、有给人算卦日进斗金的、还有不堪生活压力跳河自杀因水太冷感冒住院,康复后被家人拉进心理辅导重新热爱生命东山再起的。总之,把这些啰嗦没玩的节目当作劳累一天后的安慰剂来听的话,效果还是极其显著的,最后千辛万苦还是如愿以偿搜索到来之不易的音乐频道。
这些流行音乐有一半以上,都被学校的广播电台多次放送,渐渐地也成为学业繁重之中乐趣时光之一。有次电台提前播放,歌曲是当下最为炽热的一首情歌,令人昏昏欲睡的自习课上忽然有人出头跟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整层教学楼都异口同声高歌猛进。这让校内领导颇为震惊,大声训斥现如今学生怎能欣赏此类音乐,随即广播室遭到严肃整改,之后播放的时间和内容都使人面露不堪。
肩膀被人拍了下,抬头仰望,是鱈儿的那张熟悉的清秀面容,连忙把东西收起站起身来。只听见鱈儿喘着粗气,应该是怕他等的着急快步跑来,此时宽阔的路口人已不多,只有被风抖动的树叶发出飒飒的声音飘荡四方。
“等很久了吧!”鱈儿问道。
“哪里,倒是你今晚和同学告别,心里多少有些伤感吧?”林沐反问。
“哎呀,那自然是有点不舍,不过答应了她们,以后会常联系的。”两人边说边向一条漆黑的马路走去。
鱈儿双手拿着一本厚实的书本,和林沐并肩前行,他朝她手中看去,是一本鱈儿读了很久的小说。
“还没读完?”他问道。
“啊?快了,嘿嘿。”她缓过神来回应道。
“我帮你拿着书,你把头发弄一下。”
宽阔地带的夜风更加猛烈,使得鱈儿披散的长发乱作一团,她把书递给林沐,从口袋掏出发带把柔顺的乌黑长发扎成颇为可爱的倾斜马尾。这番操作让林沐看来费了不少功夫,当他还在陶醉在对方的芳香的洗发水味道时,鱈儿脸庞转向他问道:“你看这样弄好看吗?”
回过神来的林沐慌忙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嗯,挺好看,只是一会到家还要再解开。”
“没事啦,回去还要收拾东西到很晚呢?”
“也是,今晚肯定睡不好了。”
“嘿嘿,留着明天车上睡了,只是麻烦你大清早还要早起送我赶去车站。”
“哪里麻烦,阿姨叔叔明天有事我送你是应该的,你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不过……”
“不过明年就要高三了,我们都要加油努力噢,又不是太远,有时间还是可以见面的。”
“是啊,以后晚上放学没人和你一起走夜路了,自己要注意安全啊。”
“也是哦,听你这样一说,以后还真有点不习惯呢,不过那边住的离学校比较近啦。”
“那就好。”林沐说完看了下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的亮光。
“嗯~”鱈儿则禁闭嘴唇,用力的点头。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同时停下脚步。
“那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休息吧。”鱈儿说道。
“好,明早七点半我到你家楼下等你。”
“嗯嗯,拜拜。”鱈儿挥手暂别,林沐也跟着摆手回应,两人背向离开。
林沐打开房门,把书包扔在客厅沙发上便径直走向卧室,随手把小说轻放在写字台上,去洗手间准备洗漱。
此刻另一间卧室房间传来老妈的声音:
“小沐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晚啊?”
尽管他进门时,已经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不过还是被担心自己晚归未睡的母亲警觉发现,然后赶紧撒谎:“啊 今晚路过去一个在同学家多玩了会儿。”
“明天还要上课,洗洗早点休息吧!”
“好的,知道了。”
洗涑完毕的林沐身穿睡衣躺在床上,精神抖擞的睁着眼睛,看着上方墙壁无尽发呆,脑海之中冥冥之中传来声音。
“老师 明天我想请一天的假。”
“嗯?难得啊 林沐,我记得你是咱们班为数不多从不请假的同学呐?”班主任皱其眉头,疑惑不解。
“我这两天感觉头有点不舒服,明天去看一下。”林沐撒谎说道。
“最近天气温度落差比较大,平时要多注意身体。”
“谢谢老师的关心!”
林沐坐立起来打开靠近床边的窗户,平视屋外大片的荒芜,内心无比空旷,从而怅然若失。说起与鱈儿的相识,也颇有一番无巧不成书的经历,那天夜晚平静无风,他像往常一样渡步回家。
凭借微弱的亮光,朦胧的视线中则渐渐出现一位身穿校服披散长发的女子原地不动,这诡异背影使得一向对郊外的晚上无所畏惧的林沐也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惊吓。当缓慢靠近的步伐确定前方的同学并无异常时,他开口询问:“同学……”对方也被突然的陌生口吻吓了一跳,大声尖叫起来,这凄惨之声惹得前方一条野狗也跟着连锁反应的到处犬吠。他连忙证明自己和她是同校之人,这才让大惊失色的姑娘放下戒备之心,安抚了对方的心情后,方才明白了她在此地止步不前的缘由。
前面那只野狗对她疯狂的叫嚣,她起初也不甘示弱拿起路边掉落的树枝进行回赶,但野狗退后几步后又紧接着上前骚扰,她又胡乱挥舞着树枝对其驱赶。就这样没完没了的回合游戏,直到双方筋疲力尽,都站在原地相互对峙,听完讲述林沐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是姑娘受到了猛然的惊讶,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林沐走到路边拿起土块朝前方扔去,一只黑色野狗疯狂上前。他随即抢过姑娘手中的树枝,倾尽全力进行挥打,接触敌方的瞬间他明显感到手中的武器已拦腰折断,心中迅速默念不妙!
也许是击打到了要害部位,只听见那野狗狂吠几声后立刻消失在田野中去。捂着眼睛的姑娘直到听林沐表示那厮已经逃离,便才放下悬挂半空紧张的心脏,然后一同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林沐本以为这场意外的邂逅,会随着夜风的刮起飘散星空,当次日课间休息他上楼在楼梯拐角看到正趴在台阶观望远处的鱈儿时,内心油然而生一股世界之美好的暖流。她在喧闹的走廊中独自思考自己的事情,或者只是对着远处的绿化枝叶无故发呆, 亭亭玉立的鱈儿看起来略显可爱,但严肃认真的脸庞中又仿佛透露出几丝高冷。望而却步的林沐准备知趣的爬楼离去,转身瞬间被鱈儿叫住。
“你在楼上吗?”她问道。
而停在阶梯的林沐转身,看到的是一副灿烂花开的面容,还有一双清澈眼睛下面嫣然一笑的唇红齿白,霎那间林沐就如同身处春暖花开的湖畔。
“对呀,有空来楼上玩,可以观望的更远呢。”林沐回应道。两人简短的几言,便不得不随着上课铃声而匆匆结束。
或许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人家姑娘怎么会主动跑到陌生的班级去晃悠呢。几日后,他去完卫生间便在楼道看到鱈儿正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随主动上前打个招呼。
“正想找你呢,也不知你去哪儿了?”
“哈哈,今天困意增多,洗了下脸。”
“经常用太凉的水洗可不好噢。”
“谢谢提醒,但在学校没办法的事情嘛。”
“其实过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此时,林沐心中充满疑虑,又多少有点忐忑。他猜想对方可能临时有事,迫切急需想要借些银两,以他的观察,对方不是那种没有诚信之人。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上平日里也就没多少零花钱,积攒下来的全在家中,目前衣兜中的也只是寥寥无几。只是怕会让对方认为自己对她有所怀疑,不必多想那么多了,尽力帮助吧!
“噢,什么事情,尽力帮你。”林沐说。
“你有借书卡吗?”
他愣了一下,被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询问的不知所措,由于学业繁重最近和邻居小子沉迷于游戏之中,对读书之事早已偏离千里之外。他大脑迅速思索仔细回忆,貌似夹在了书桌下抽屉内某本厚厚的试卷里面,再次搜索,确认无误后点头。
“有的有的,去年开学便着手办理了。”
“噢,那太好了!是这样的,我的借书卡前段时间调桌位不见了,能借你的用一下吗?”鱈儿说起此话的语气,非常温柔。
“可以,没问题,你等我一下啊!”林沐跑进教室翻出连忙递给鱈儿。
在之后的课外自由活动中,两人也有过几次见面,除了讨论些关于文学方面的东西外,也时而聊起家常。
某天下午的操场热闹非凡,本校与外校一同举办的篮球比赛在本校拉开序幕,由于观看学生众多,林沐只是转悠一圈后漫步离开。他在餐厅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出门后看到鱈儿与其他女同学结伴而行,两人对视后礼貌微笑,被跟随的同学起哄叫嚷。
“明天可是我们小鱈的生日噢,作为男生怎么也得表示下吧!”
林沐吃惊反问真的吗?
鱈儿表示明天周末正好在家和父母一起度过,并早就和同学说好不让大家劳费礼物。
“你们想吃什么?”林沐向几位女生问道。
“想吃棒棒糖!想吃巧克力!想吃……”几位异口同声叫喊。当然林沐也明白对方也只是开玩笑的说说而已,并没有故意为难自己。但幸好最近身上零钱较为充足,遇到此景也不必过于慌张。
随即他笑了笑说:“女孩子吃那么多含糖食品干嘛,你们等我会儿啊!”
然后他在商店拎出几盒新鲜草莓,递给鱈儿让其和结伴分享品尝,鱈儿只留了一盒其他都分给她人。他的礼物超出了大家的期待,感谢过后也都自发离开,留下两人在门口品尝酸甜草莓。
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两人散步在操场周围,暖意的空气中散发忧伤。他只记得鱈儿向他说自己因父母生意店铺拆迁,不得不跟随转学到另外一座城市。
回过神来,林沐做在写字台前打开柔软的灯光,从书架上抽出一张信纸,开始快速耕耘。写完反复阅读,很是满意,夹在小说当中便倒床很快睡去。
朦胧感到有几次机械响声的打扰,一觉醒来已是快到了与鱈儿约定的时间,急急忙忙洗漱穿衣一路狂奔到她的楼下。还好没因睡过头耽误许久,鱈儿便打开窗户招呼他上楼。
过了会儿,林沐提着大行李箱从楼上走下来,背着包的鳕儿后面跟着。
“很沉吧?”鱈儿关切问道。
“还好吧,我能拖动。就这么多东西吗?”
“没呢,我只带了暂时用的,剩下的等爸妈回来一块给拉走。”
“嗯,我们赶紧去坐公车吧。”
因为周末,候车室人满为患,因车票时间还有剩余,两人暂时在此休息。
“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回来。”林沐边说边车站外急忙跑去。
鳕儿点头:“那要快点噢!”
不一会儿,林沐拎着一大袋吃喝的零食回来。
林沐喘着气说道:“给你买些零食车上吃,刚才怕赶车晚点也没来及让你吃早饭。”
鳕儿露出惊讶又感动的表情:“你看你,客气什么,我几个小时就到了。”
林沐从袋子里拿一瓶递给鳕儿
“给,这是最爱喝的酸奶,这些东西带上 一会肚子就该饿了。”
鳕儿双手握着酸奶看着林沐。
“林沐,谢谢你,你真好!”鱈儿说道。
林沐傻笑起来便说:“嘿嘿,应该的,走吧该上车了。”
“嗯,要常联系。”
“嗯嗯,我拉着箱子,你前面走吧。”
【鳕儿站在车上,林沐把行李递上去。
“鳕儿我有个…………”
鳕儿下车看着林沐:“怎么了 林沐?”
林沐摸着衣服后面,心中默念“坏了!坏了!小说忘在了家里忘带了。”
“没 没什么啦 到地方记得给我发个短信!”林沐说道。
“好的,我上去了。”
车子缓缓走动,鳕儿向林沐挥手,林沐站在那里同样挥手。
车子慢慢加速,林沐小跑上去,双手放在嘴巴大喊:“鳕儿 我喜欢你!”
鳕儿回头笑着回应他:“噢!我也会想你的。”
“不是我想你,是 我 喜 欢 你!”
鳕儿挥手笑了笑:“嗯 我知道啦!记着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林沐停下脚步喘着气,向车行驶的方向挥手。
鳕儿把车窗关上,面向前方,露出初夏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