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昏沉,一半是清醒。反而是清醒的部分节奏缓慢,而昏沉的部分,像是困兽犹斗般的无法停止,毫无章法。
闭上眼睛,让自己沉在座椅上,深深地呼吸,感受着房间里弥漫的干燥的空气,进出鼻腔的略微刺激,这种刺激似乎有种拉自己回到现实的作用,我依然逃不开,还在这里。
真正让自己困顿昏沉失去力量的,往往不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而是对自己当下应对这些事情的能力和做法的不接纳。太希望现实完美,太希望自己完美。
耳边是客厅里永远快乐的孩子边做手工边歌唱的声音,以及剪刀不时被拿起放下与地板接触的声响,还有另一间卧室里午睡的先生微微的鼾声。
似乎只有闭上眼睛,很多的真实自己才能感受到。睁开眼睛,就又会回到那在现实中挣扎的漩涡里,忘了,忙了,盲了。
无意识地将双手放在脸上,温暖略微潮湿的双手,带着一种抚慰的气息,顿时让我放松下来,似乎双手自动带了疗愈功能。手上还残留着精油的香气,有木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陈皮。不知触动哪个神经元,让我想起某款舒肤佳香皂的味道。
每次闻到那款舒肤佳香皂的味道,整个人就自动切换回青春期,好像又回到了那栋现在已经拆掉的筒子楼,回到了那间炎热的房间,回到了与姥姥和弟弟相依大的日子,明亮又昏暗的房间里,我站在搪瓷盆前,洗脸。
味道,有强大的牵引作用,无论牵引回溯的过去,满载着快乐还是伤痛,也许,都是执着吧,执着着过去的快乐不愿放手去经验未来的未知,执着着过去的伤痛等待疗愈。
自小,我都是个嗅觉及其敏锐的孩子,据说我还是婴儿的时候,还是在那间筒子楼的家里,冬天半夜,蜂窝煤炉子煤气泄漏,就因着我突然地大哭,爸爸妈妈才能提前有力气开窗通风,免了一场灾祸。我自是不记得的,但父母每每说起,就好像这是我唯一值得肯定的地方似的。
因而,11月重感冒到后来转成鼻炎,嗅觉突然完全丧失,给我带来极大的恐惧。就好像嗅觉,帮我承载着很多记忆,回忆,一些属于自己的部分,甚至自己都还不知道等着自己重新看见的部分。突然间嗅觉消失了,我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所带来的恐惧,像是一种失重的感觉,迷失,突然之间,路标消失了。
闭上眼睛,呼吸,随时可以回到自己内在中心,连接真实的一个锚点。
琥珀
2017年12月10日,傍晚
奥森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