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循环播放许飞的《父亲的散文诗》,作为女儿,比起李健的版本许飞版本更能打动自己。
我的父亲和歌中的父亲很像,从小家境并不富裕,但是父亲吃得了苦,挣钱把我和哥哥养大,在家里妈妈勤劳善良,父亲却也是坚强。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让我们仨怎么吃苦。最困难的日子里或许父亲也曾像散文诗里的父亲一样,曾无数次蹲在自行车旁锤打过自己,一个男人在妻儿面前可以坚强微笑,但是在最无助最悲伤的时候他会怎样?我的父亲不会写散文诗,这些无从得知。但是在成长过程中,看到过父亲深深皱着的眉头,看到过父亲在一角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看到过父亲在深夜踱步的身影……岁月中不断斑白的鬓角,日益弯曲的腰板,不时发出的阵阵咳嗽声中。
什么时候开始突然发觉那曾经能把我扛过肩头的父亲老了呢?或许是从那次我们都不在家,半夜里的晕眩?还是那次眼疾动手术?或者是,那不善言辞的父亲学会了微信,时不时给我发微信视频请求?再或者是父亲开始感慨岁月不饶人,我们长大他却老去?还是我开始厌烦父亲的唠叨,冥顽不灵,在电话中的争吵?
从未想过曾经称不上伟岸,却是儿时我崇拜的偶像,那个会给我梳羊角辫,买漂亮发卡的男人有一天会老去。
“父亲”一次过于书面,过于复古。还是“老爸”喊起来舒坦,其实我更喜欢喊“老石”。哥哥们、亲戚们都说就我敢这么没大没小,估计这也是从小被宠着的特权吧。
今天老爸和我视频聊天时,埋怨着福州的空气不好,想念着家乡清晨打开屋门能听见公鸡“喔喔喔”的叫声,深吸一口气都能有土地的气息,福州的空气却有着一股垃圾的味道。老爸抱怨着在福州无处可去,没有亲戚,没有朋友,至今除了去妹妹家一趟,哪也不能去。老爸想念在家的日子,没事可以去舅舅溜达,还能给姨家送点自家种的菜,或者上老同学家喝上两杯。老爸投诉说福州的物价太贵了,连个青菜都好几块钱。老爸惦记着家里自己开垦的那块菜地还没整,春天播种的季节,还没把苗栽下。老妈在家没他拌个嘴啥的一定很不习惯……看来老爸确实在福州不习惯。这次要不是二哥他们一家春节没有回家,想孙女想得紧了,借着带些土鸡蛋送去给孙女的原由,主动要求去福州吧。
二嫂希望爸留在福州,帮忙接送女儿幼儿园上下学,甚至连自行车都买好了。但是听着老爸在电话中说的,顿时有些心疼。
心疼我的父母辛苦了大半辈子,老了,老了还需要两边奔波。之前是老妈帮着带,现在是老爸。老人家离了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从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中剥离出来,重新适应一个环境该有多难?即使是自己子女家,也难免发出“寄人篱下”的感慨。在和老爸聊天中听得出,他想家了,可是有放心不下孙女。像老爸这样的父亲还有很多很多。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这样背井离乡是否值得?
老爸曾说不求你们大富大贵,只求你们平平安安。过去的日子,每逢节日,老爸挨个打电话:“你们回来过节吗?”就如今年过年二哥一家第一次没有回家过年,老人家虽然理解,终究心里空落落的。
儿时听到“常回家看看”,只觉得是一句歌词,成年后再听却能湿了眼眶。儿行千里父母忧,但是千里之外的我们却未父母担忧得太少太少。哥哥总说,等将来把爸妈接到福州去,但是我想爸妈更愿意在那座小城,听熟悉的车水马龙,看熟悉的翠江水静静流淌,和熟悉的朋友亲戚唠家常,那才是他们最幸福的晚年吧。
我的父亲不会写散文诗,但是他在岁月中留给我的那些无字文却是这个世界最美的篇章,最动听的乐曲,只愿岁月静好,时间慢慢走,让我能陪伴老去的他静静聆听时光赠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