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之恶

(很多罪恶都是善良造就的)

前几日,在朋友家喝酒,酒至半酣,朋友接到大女儿电话,说是她刚读一年级的小孩子被同班同学打了,好像挺严重。朋友甚是担心,我说,赶紧让女儿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及时处理。朋友吩咐了女儿后,叹息几声,顺便非常气愤地诉说了小孩子的事:

小男孩去年上学,成绩有起有落,逐渐适应校园生活。而班里有一位男生,瘦瘦小小,但非常勇猛彪悍,喜欢动手打人,并乐此不疲。这样,班级男同学几乎被打遍。由于学期伊始,家长们认为是孩子间玩闹,都不做声,小事化了。而“不处理”态度,助长了彪悍男孩更嚣张的气焰,其他同学常有打破皮肉,磕破头等等流血事件发生,随着被打同学们回家哭诉,众多家长开始到学校投诉,校领导非常重视。彪悍男孩的父母也来了,母亲一声不响,唯唯诺诺;而男孩父亲却是极其火爆蛮横,开口就是粗话,毫不讲理,而且都是脏话连篇的沟通方式,说话时喜欢用“指头枪”指着别人高声断喝。由于其他家长都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来处理此事,所以都是女家长为代表,这就更使得蛮横家长有恃无恐,大声叫嚣:“小孩子打打闹闹有什么关系?谁家小的有被我儿子打残废了吗?谁家小的被我儿子打不行了吗?有医院证明开出来了吗?”女家长们虽然唧唧喳喳在不停的说,但都讲不到点子上去,又被蛮横家长气势震慑,个个敢怒不敢言。蛮横家长用同样蛮横的态度威胁校长:“这都是小孩们之间在玩耍,是平等的,我儿子虽然皮了点,但学校必须一视同仁,公平对待。”由于的确没有彪悍男孩伤人的证据,所以,校方也只能以“教育 开导 助力  改变”方式为主,希望通过循循教导改良孩子。而效果却不明显,彪悍男孩回家后接受什么教育不得而知,而在学校里,依然无法无天,更加肆意妄为,因为他的行为并没有受到挫折教训。后来,部分家长甚至多次到辖区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了解过程后,因为是未成年人,而且互相也并无明显伤害,最后也是口头教育一番,将案件发回到学校,希望学校好好教育,将孩子改良归正,培养成才。这事,就像成人社会里的小偷们一样,被抓后往往都是派出所教育一顿,然后释放,别无他法,而由此也衍生出很多小偷被抓后,被愤怒的人们打的遍体鳞伤,甚至致死。

自从彪悍男孩爱打人后,班级里被打同学成绩普遍下降,并多多少少产生各种恐惧心理。女班主任也是如履薄冰,时刻担心,彪悍男孩有时会有所收敛,有时就继续发作。

次日,朋友来电说,医院检查报告出来了,是脑震荡。这下,朋友开始惶恐,孩子越长越有力,现在才一年级,这漫长的六年,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学校管理无效,派出所无法管理。我说,这次一定要有个了结,不能长期如此,当下,孩子读书成绩这么差,已违背了上学的初衷;而起码的人身安全也无法保障,真出了什么事,都悔之莫及。这事既已发展至此,校方、警方都不处理,那就投诉到教育局、市长热线以及著名的“闲事婆 和事佬”电视栏目,自己再用抖音平台公布这事,让更多的人、更高层的人也来关注此事,有个说法,不能这样听之任之。这样下去,对孩子成长会产生严重的扭曲心理,影响终身。

朋友已是怒火中烧,按捺不住,于是约了学校正副校长及领导,拿着附属二医检查的脑震荡病历证明到了学校,要求给个说法。校方震惊而重视,立马打开监控,果然有小孩被彪悍男孩按到在地的录像证实。校长与班主任非常无奈,诉说这彪悍男孩的确是没家教的,不知这家庭是如何组成,蛮横父亲就知道打骂,而母亲不仅懦弱无言,似乎也完全不会照顾儿子,彪悍男孩上学都是母亲送达,而母亲即使在校门口碰到认识的老师、同学也从不打招呼从不出声;更令人费解的是,母亲都没买过早餐给彪悍男孩,所以,在校期间,彪悍男孩一直是没吃早餐的(男孩自述)。个子不高,精瘦精瘦,却眼神发光,这孩子,生来就继承着非凡的基因。常被他打的那些孩子,下课都躲他远远的,不与他接近,而有几位更是为了避他而换了班级,但是前几天课间碰到,还是被他打了,另有几位,则是被彪悍男孩爬窗进入教室打的。

老师们再三告诫彪悍男孩,让他最好独自一个人自己玩(校方有他的难处),别影响别人!但是,我朋友的孩子,似乎对他还是很友好,老师发现他经常还主动找彪悍男孩玩。

经医院体检证明,彪悍男孩精神正常,身体发育正常,符合一切九年制义务教育要求,校方无法退学。

于是,朋友就很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事的确很难处理,各方都有很大的难处,我们也非常理解,我也不会难为校方。我们就把这事上诉到教育局与有关媒体,让大家来讨论一下该如何处理比较妥当?小学六年,我总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像白老鼠做实验似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在这里过六年。”

这话一说,校长很慌张,女班主任委屈无奈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校长叹息着,为了彪悍男孩的事,蛮横父亲甚至带人来学校威胁过她,无理粗野。但这孩子就是本辖区的,没办法。校长摊上这么个学生,倒霉透了,而班主任班级分配到这么个学生,更是要气到呕心沥血。

班主任流着泪说:“这个彪悍男孩,我真是几乎时刻都在盯着他啊,经常他上厕所我都担心,担心他在厕所里打人,因为我看不到,我们也是尽力,学校的确没办法,只能多教导孩子,让孩子远离这个男孩,不要主动和他玩,我们也受不了了。”班主任满腹委屈,泪如泉涌。

朋友是讲理之人,深感尴尬,安慰着班主任,让班主任把自己的孩子叫出来,准备当众再教导他。

当着众人的面,朋友问孩子:“你昨天又被他打了吧?”孩子点点头;

朋友又问:“你头痛不痛?”

孩子说:“不痛”!

朋友有点意外有点急,再问:“医生说你被打脑震荡了知道么?”

孩子很明显不知道脑震荡是怎么回事,目光迷惘,却坚定的摇摇头说:“不痛的。”

这时候,一直在落泪的班主任突然想起了什么,叹气着说:“这又是乐乐(朋友孩子)自己主动找他玩的,然后被打,我们对乐乐说过多次,让他别找他玩,但乐乐还是愿意找他玩,本来我早就想跟你们说的,但怕你们不相信,以为我们学校推卸责任,而你们又在气头上。你看,监控里都有。”

这下轮到朋友吃惊了,赶紧拉过孩子问:“乐乐,是你主动找他玩的吗?”孩子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点点头说:“嗯。”

“为什么?你老是被他打,为什么还要找他玩?”

乐乐喃喃的说:“因为他会打人,所以他在班级里已经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他一起玩了,他想跟别人玩,别人看到他就会跑掉。所以,我得找他玩,不然,他独自一人太孤独太可怜了。”

朋友听了目瞪口呆,愕然无言。当我问及时,只说了一句:“我家这孩子该打!”我也很意外,只安慰了几句说:“孩子还小,还不明白,但他非常善良。”朋友恨恨地说了句:“除了善良,就是贱。”

诚然,这事可大可小,大了,想象无极限;小了,自然确实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事,乐乐与彪悍男孩之间,或许会发展成一段极为牢固的纯朴友谊,并伴随他们一生。而这个过程,也具备不少风险,乐乐需要强大的抗击打能力;乐乐的家人们需要更强大的精神承受能力和海纳百川的宽容情怀。而至于其他未知因素,则错综复杂难以预测。

在孩子成长过程中,长期善良的乐乐以及那些常挨打却选择息事宁人的同学们,被拳脚洗礼的性格未来将发育成什么状态?而在他们的一味退让中,他们的善良将助长彪悍男孩更肆无忌惮的勇力和凶狠,无论心理上行动上,没有遭受反抗的彪悍少年,定将更加彪悍。

乐乐性格内向,斯文安静,是一位非常善良纯真又充满爱心的好孩子,当他看到彪悍男孩沦落到孤立无人的时候,乐乐稚嫩的恻隐之心充满了怜爱和同情,他决心不顾一切地去帮助他,让他获得该有的快乐,却忘了自己和彪悍男孩犹如喜羊羊灰太狼那样并非同类,本就自身难保,凭什么去拯救一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异族?

乐乐的表达方式明显错了,他完全没有驾驭彪悍男孩的能力,所以被恩将仇报、反遭殴打。面对这种情况,乐乐应该想办法联合其他被欺负同学,一起抗击彪悍男孩,制服他,给他深刻的教训;或者,就保护好自己,收起小善心,对彪悍男孩敬而远之。

如果乐乐比彪悍男孩更彪悍更能打,可以把彪悍男孩随时打趴、驯化、驾驭,他的善良就能与行为匹配,无比正确,而且可以成功拯救、改良彪悍男孩。

善良,属于强者;弱者,仅可对自己、对比自己更弱者善良,但对更强者无效。强弱之间对善良的理念不同,弱者对强者所谓的善良,在强者心里没有概念,最多,只是个笑话。

现实不同于动漫,喜洋洋与灰太狼之间,喜洋洋对灰太狼最大的善良就是让对方吃了自己,弱者,对强者善良是无法改变丝毫的,毕竟一切控制权皆在强者掌握;弱者,保全自己,使自己变强,才是真正的善良。

时常看到一些报道,关于某某残疾人、孤寡老者、底层贫困户,自身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却省吃俭用,将节约下来的钱捐献给某某组织,本人却食难果腹、衣不蔽体!在敬佩他们的真情善心之外,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心疼却不敢苟同。很多这样的善人也因此日积月累善举,落得疾病缠身,无钱医治,亲朋嫌弃、子女怨恨,在愁苦中风烛残生。他们捐献的款,在强大的资本面前,只能算是沧海一粟,但却足以潦倒为难自己一生,他们的提早离世,更是人间珍贵的损失,世上少了一个值得尊敬、值得学习的善人。

朋友与我商讨,关于乐乐与彪悍男孩,接下来乐乐的学校生涯该如何解决好?我不假思索地说:“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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