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对茶我并没有特别的感情,也没下过决心与茶心心相印。记得小时候父亲对老鹰茶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此茶能抵消烟酒对肠胃的刺激,或许能舒缓劳作之后的疲惫,抑或在世俗的生活中找寻一点点脱俗的寄托。尘世中的我并没有将茶放在生活的某个位置,直到半个月前雅安蒙顶山茶园一行勾起了一些茶的回忆,懵懵懂懂之中似乎开启了与茶的一场心灵之旅。
2006年为了满足老人对峨眉山的心驰神往,也让孩子真切体会猴群林中出没,一家老小第一次乘火车旅行,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从山脚爬到金顶,途中经历了热情的暴风雨,加上熟睡的孩子和沉重的行李在肩,每一级台阶都需要积攒勇气。在为生计不停奔波的年代,眼里只能看见面包,嫩绿油润、甘爽鲜醇的峨眉雪芽和竹叶青只是生活的奢侈品,其依偎佛寺散发的禅味,祛百疾,驱秽气,延年益寿的功效在精神上只能可望而不可及。尽管与茶失之交臂,但旅行时孩子那可爱的样子还一直驻扎在心里。十二年前的公公婆婆精力充沛,如今岁月渐渐改变了他们头上的青丝,应该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2009年去中科大进修半年,黄山毛峰进去视线,还记得同事买的礼物,黄山毛峰是她的首选。那一年的宏村之行目睹了毛峰制作的简易过程,茶叶在杯中根根挺立,宛若水中一片随风摇摆的竹林。与峨眉毛峰相比,黄山毛峰兴许少了一味禅趣,不能和僧人对话茶语。同年的西湖游并未见龙井现身,苏堤、白堤、灵隐寺却为西湖增添了不少景致。东坡有“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的诗句赞美龙井,还在狮峰山脚的岩石上留下了“老龙井”的墨宝,真想故地重游一睹东坡先生的大手笔。东坡在知杭州时曾经以亲笔字画让一卖扇之人的扇子一抢而空,瞬间还清债务,化解了一场纠纷,东坡字画的魅力和关爱民生足以为证。西湖龙井大概也因先生的情怀而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和普洱结缘始于三年前,堂哥家的茶铺经十年一剑的精心准备顺利开业,从此与茶开始对话,慢慢学着从茶里品味人生。一边饮茶,一边聊天,茶浸润在心田,一份恬淡,将素日的浮躁驱赶,一茶一语之间,忘怀纷纷扰扰的世界。茶之静心养身,也许真与普贤菩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相传普贤化身老农,将茶叶煮沸,让古代南诏国倍受瘟疫之苦的百姓不治而愈。从此当地居民因大叶种茶叶状似普贤之耳而将其命名为“普耳”,又因佛教以水为慈悲,于是合二为一“普洱”。美丽的神话传说寄托了人们对于茶修身养性的期待,茶之修炼人性需要时间,慢慢品盏,一杯清茶,一味人生,一抹茶香,意味悠长。
2016年随家人到平武采茶,时值清明过后,茶农告知清明节前采制的茶才是佳品,其虫害少,芽叶嫩,色香味醇,数量有限,因此又有“明前茶,贵如金”的美称。还记得烈日当头,伙伴们在园里极力搜寻新芽,两个多小时的功夫,茶叶在框里仍不够沉甸。虽然收获不多,倒也别有一番陶醉自然的乐趣。下午怀着好奇之心尝试了茶叶制作的简易流程,从杀青、揉捻、团揉到干燥,成品不到两斤的茶叶,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原来茶之回香甘甜全是汗水的浇灌。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片小小的茶叶,却蕴藏着生活的无穷奥秘和智慧。
“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据说蒙顶茶鲜叶中保留的天然物质对于防癌、抗癌、杀菌、消炎有独特的疗效。相传两千多年前,僧人甘露普慧禅师吴理真携灵茗之种,植于蒙顶五峰之中,将禅机播撒在一枝一叶,为蒙顶茶赢得了“仙茶”的美誉。蒙顶五峰上清、菱角、毗罗、灵泉、甘露之命名都与佛教有关。茶圣陆羽对茶有“蒙顶第一”的评价,蒙顶甘露成就皇家贡品乃实至名归。跟着队伍在茶园逶迤穿行,头顶蓝天,和风拂面,时有虫鸣天籁之音传来。茶农在园里埋头采摘,无瑕顾及与游人合影留念。蒙山灵茗,依山而生,甘霖滋润,叶立婷婷。倘若有一天意欲返自然,一定得与茶为伴。
“茶实嘉木英,其香乃天育;芳不愧杜蘅,清堪掩椒菊。”在每次与茶匆匆照面失之交臂之后,这次我决定牢牢抓住,不再放手。古时文人七件宝,琴棋书画诗酒茶,琴棋书画估计今生已无缘,那就努力学着与茶为友吧。尽管有诗云“俗人多泛酒,谁解助茶香”,酒不一定俗,茶未必尽雅。但愿与茶共度的日子,内心能添一份雅致,描绘一幅轻盈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