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娇妻超难哄,老婆我错了!

“不好了,初小姐拖行李离家出走了”

  管家急急忙忙跑来汇报。

“没事,她过两天就会回来了” 

没几天她真的回来了.

………

多次之后,

“初小姐,又拖行李走了”管家略显淡定地说 

“走便走,她就喜欢玩这样游戏”

最后:

“初小姐她,又..... 管家欲言而止

这次好像真的不回来了....,

“给我全城搜寻”

韩少爷压抑着怒气,心里犹如丢了心尖肉般痛苦

……………………………………………………

  初绾拖着行李箱,从韩家别墅搬出来的那天,半个圈子里的纨绔们都来看她笑话。

  ——这么多年,她一心一意痴迷着韩墨言,早已成为这个圈子里笑柄。

  她磕磕绊绊地拎着箱子,站在别墅门口三层高的大理石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刚停进院的几台跑车。

  跑车前,许明朗正倚在车头处,抱着手臂,满脸幸灾乐祸。从初绾追韩墨言,搬进韩家的第一天起,许明朗以及整个“二代”圈的人都看她不顺眼。

  这不,这帮纨绔们一从管家那里得知,初绾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时——他们就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专程来看她是怎么灰头土脸的滚出韩家的。

  不过,初绾也不算灰头土脸,她的长相在这儿。

  就算现在是情场落魄,那她也是个落魄的美人。

  初绾叫的专车还没来,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立在门口。

  腰身纤细,气质出众。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跟许明朗站成面对面。他扫了眼她的行李箱,出口便是讽刺,似乎对初绾的这招见惯不惯。

  许明朗懒洋洋地对着初绾,漫不经心:“又玩这招?”

  他讥笑的话,丝毫不差地落入初绾的耳朵里。

  在所有人眼里,初绾是那种好不容易攀上韩家高枝,怎么会轻易放弃?

  初绾不想失恋了还叫人看笑话,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

  她以前经常用离家出走来威胁韩墨言,威胁他给她地位,给她名分,给她爱。

  “狼来了”的故事演多了,自然没人相信她这次真铁了心要走。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兀自垂眉看院子里自己养的那几盆名贵花。

  不知道她走之后,韩墨言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花。想必他也不会多关注这些,这些年她对于韩墨言而言,一直是可有可无。

  想着想着,觉得心酸。

  饶是她考虑了三个多月,可真到离开的这天,还是很不舍。

  不过,不舍里已经不再参杂过多的爱。

  她是真的累了。

  手机显示专车还有三公里才到达,于是初绾目不斜视地靠在行李箱上继续等着。

  她一直不说话,许明朗觉得不大对劲,却又觉得初绾本就窝囊,一向好欺负的很。

  在外人眼里,初绾喜欢韩墨言,为了留在韩家,没皮没脸,八年如一日的忍着。

  许明朗眼神盯着她,说话更加难听。

  见她身后空落落,只有一个箱子,讽刺道:“你好歹也是韩家的未婚妻,怎么离家出走,管家也不派车送送你。”

  初绾皱了皱眉头。

  她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倒贴韩墨言,惹得这群富二代们这般烦她,所以才在今天她都打算离开了,可许明朗的嘴也一点都不饶过她。

  她皱眉的样子,许明朗看在眼里。

  装作一副稀奇的样子,惊讶道:“韩家不会连叫辆车的面子,都不给你吧!”

  众人一阵哄笑!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韩墨言最近一年常驻国外,偶尔回来,家里的一应事务都是由韩母负责。而韩母素来不喜欢初绾,以前韩老爷子在时,她还有所收敛。

  自从年初,韩老爷子搬去南山市疗养院后,韩母待初绾变得十分刻薄。

  初绾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到半分半毫,精致出众的脸上满是淡然。

  她望着许明朗那张得意的脸,嘴角噙着冷笑:“许明月身体不好。”

  “你说话的时候积点口德,小心报应错人。”

  许明月是许明朗的妹妹,是他的掌心宝贝。

  这话是许明朗的si穴,谁戳他就灭谁的那种,初绾以前想融入这个圈子,跟他们搞好关系,所以从来不说重话。

  别人对她明嘲暗讽,她大概只会咬着牙忍,一句话不说,倔强地假装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从未像今天这般,出言犀利,话里藏刀。

  现在都要离开韩家了,她还怕谁呢?那些因为常年隐忍而变得激烈的内心想法,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

  初绾笑的清淡:“就算你们想把许明月往韩墨言的chuang上送——”

  “她也有这个命才行。”

  许明月自幼身体不好,常年需要静养。

  许明朗大概是想不到初绾居然敢说这种话,表情愣了一下,随后阴沉的脸上凝聚可怕的怒火。

  他三两步的跨到台阶上,攥着初绾的风衣,将单薄的人拉近。

  他们这群人素来自命不凡,大概从来就没有尊重过初绾——所以当许明朗气势汹汹上来准备打她的时候,才会没有人拦着他,包括在一旁站着的管家。

  初绾很快偏头,但没能躲过去那巴掌。

  “初绾,你可真把自己当根葱,要不是你si皮赖脸赖在韩家,南哥会有家不回?”

  确实,韩墨言已经快半年没有回国了。

  如果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他才不愿意回来。

  许明朗个子高,气势足。那一巴掌打的狠,初绾很疼,心里却在想哪怕韩墨言多给她一丝尊重,今天他都不会敢打她。

  初绾没有哭,她偏过头对着许明朗一字一句道:“这巴掌——我会记住。”

  许明朗的眉眼眯了眯,语气更加不屑:“离开韩家,你什么都不是。”

  “你记住又能怎样?”

  说罢,继续挑衅道:“有本事你搬出去,就别再搬回来!”

  初绾的手心攥的紧紧,平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刺激的她越发清醒。

  她知道,她现在动不了任何人。

  就像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韩墨言不爱她一样。

  韩墨言不爱她,所以离开了韩家,她就等于一无所有。

  他们这群人认定她是条狗,哪怕赖在韩家摇乞摆尾,她也舍不得走。

  许明朗的这巴掌像是打醒了她,也将她心底里那点不舍,一挥而散。

  专车司机来的及时,初绾接了电话后,指引他把车往里面开。

  走时,她没有回头望一眼这个她住了八年的地方,走的很决绝。

  管家见她离开后,立刻进屋跟韩母报告:“初小姐走了。”

  韩母悠悠地翻着时尚杂志道:“走便走了。”

  管家有点愁虑:“可是少爷最近要回国,到时候他见不着初绾……”

  韩母并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打断他:“放心,她会回来的。”

  语气颇为厌恶:“她已经忍了八年,岂会说走就走。”

  ——

  上了专车,司机问她地址准不准确。问了两声却没人回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的乘客满脸泪痕。

  车开得平稳,很快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离开韩墨言,不是初绾一时兴起的决定,她考虑了三个月,最后决定结束这段长达八年的爱恋。

  她的前小半辈子,眼睛心里里除了韩墨言,再也没装过谁。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给她的前半辈子画上一个句号。

  公寓是事先打扫好的,一室一厅,45平。

  家电齐全,很干净。

  她放下行李,先去给自己弄了口吃的。

  一碗清水面,她一边吃面,一边拆装电话卡。

  她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打算跟过往断的彻底些。

  电话卡一装上,她先打了个电话给初昌明。

  “爸。”

  初昌明接到女儿来电,声音愉悦:“绾绾。”

  这声绾绾差点把初绾听得哭出声,她清了清喉咙。

  “绾绾,这是谁的手机呀?”见不是女儿的手机号,初昌明忍不住关心。

  初绾随便找了个理由:“之前那个手机被偷了,正好我朋友有个不用的号码,我就拿来先用着。”

  初昌明放心,开始询问初绾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都很好。”

  问完近况,初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跟墨言关系怎么样?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

  结婚?是呀,她都陪了韩墨言八年,是该结婚。

  可韩墨言从未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

  初昌明见她不说话,语气不太好:“他们家是不是想反悔?”

  想起旧事来,初父颇有些气愤:“你是他家老爷子亲定的韩墨言未婚妻。”

  这些年,初父一直对韩墨言不太满意,时常说要来N市找韩墨言谈谈。

  可韩墨言是个大忙人,不要说初父,就连初绾也时常见不到他。

  初绾怕两人谈出事儿,也怕自己在韩家不受人待见的处境让初父心疼,于是每次都说韩墨言对她很好,韩家对她很好。

  在这头忍了忍,还是没把她离开韩家的事情说出来。

  八年前她决意住进韩家时,已经让初父很忧心,加上这些年韩墨言从来没有对他俩的感情做出回应,初父多次要来看看,都被初绾阻止。

  如果初绾要是这个时候说她离开韩家了,恐怕初父会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韩墨言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结婚应该快了,等他回国我就找他问问。”初绾心里绞着痛说出这些话。

  初昌明这才平息不满:“这才对嘛,两家人早就该谈谈!”

  初绾在这边应声,初昌明大概是听到说要谈结婚的事情高兴,忍不住道:“等韩墨言回国,你把他带回家,家里许多亲戚还没见过他。”

  初绾家境普通,初父是当地农副产品经销商会的会长,往上一代数,初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要说初家和韩家的缘分,更是奇特。

  韩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户外探险爱好者,有次去西部某深山探险时受伤,被困在山里。

  初家老爷子进山时发现这群被困的探险队,他先是把伤势严重的韩老爷子救出来,背到县城的医院,后来又喊当地人去救探险队出去。

  幸亏初老爷子年轻时体力好,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背着比他还要重的韩老爷子,一口气跑到了县城。

  腿伤得到及时医治,韩老爷子保住了腿,自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万般感谢。

  本来两家商定,在儿子辈定下亲,只不过那一辈两家都得了一个男丁,于是就把亲事儿定在孙子辈。

  这便是初绾和韩墨言。

  初绾从小就知道这个娃娃亲,十八岁那年,初绾从西部边陲小镇来到沿海的省城读书,韩老爷子高兴的很,于是让她住进韩家,和韩墨言培养感情。

  初绾记得第一次见韩墨言时,他正在楼上弹琴,悦耳的琴音传到楼下,敲在初绾的的心里,女孩脸红遍了,但心里很甜。之后韩墨言从楼上下来,初绾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那是成年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只一眼,初绾就陷进去了。

  长大后,初绾回想。这么多年韩墨言的眼眸里,始终保持着冷静,感情也如同第一眼见她时,那般平淡。

  跟初父打完电话后,她正准备把不用的旧手机卡拔掉,却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她扫了一眼,心头一滞,眼神就再也移不开

  ——是韩墨言的。

  初绾盯着电话,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年前,韩墨言去欧洲开拓海外市场,期间只回来过两三次。

  距离上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韩墨言工作繁忙,常年坐飞机,手机经常由助理保管,初绾打电话时也经常找不到他。

  时间长了,韩墨言的助理们对她颇有微词,时常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初绾被他的助理们戏弄时,还会生气,隔着电话质问。后来渐渐习惯了,但外面还有不少传闻说,初绾平时缠人紧,脾气又大,韩墨言这才不愿意回国。

  初绾由着电话响着,吃光了碗里最后一口面。

第2章 (捉虫)

  深夜,香榭丽舍大道静谧。

  韩墨言刚刚结束一场谈判会,步伐嵊厉地离开会场,返回卢塞恩丽笙酒店。

  黑色的宾利车内,集团特助王稳拿着刚刚结束的会议报告找他签字。

  签完字,正准备离开。

  后排长沙发上,男人一直悄无声息地坐着,突然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

  王稳听完立刻凝住气,脑子里高速运转,想着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跟他汇报。

  他低着头,怎么都想不出来:“一切工作都很顺利,没有发生计划之外的事情。”

  韩墨言微微凝起的眉头并未舒展,他望了一眼窗外深寂的夜:“现在国内几点?”

  助理答:“上午十一点。”

  韩墨言没说话,但助理还是感受到车内气压在这一瞬间变低。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老板一眼,不知是自己哪里说错话。

  回到酒店,像往常一样,韩墨言脱下西装就去书房加班,随行的助理和智囊团们,一应也跟着他后面熬夜。

  在外人看来,韩墨言是个商业奇才,短短十年就把韩氏做成国内的行业巨头。

  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工作起来甚至不分昼夜。

  一直熬到将近天明,助理和智囊团们终于熬不住了,想要回去休息。可书房里面的人不发话,没人敢走。

  王稳硬着头皮进去提醒韩墨言休息,却被他一个眼神扫了出来。

  酒店房间外面的会议厅,助理们哀怨地坐在一起。

  初艾看了一眼屋内,眼里露出担忧。她年纪在里面最大,也是在韩家最久的老臣,平日里深知老板的脾性。

  这般疯狂自我虐待式的加班,与其说他是在加班……不如说老板心情不太好。

  初艾若有所思:“今天韩先生有没有说过什么?”

  众人皆摇头:“开了一天的会,晚上欧方宴请,吃完饭咱们就回来呀。”

  王稳想到今天签文件时候的事:“今天在车上签报告时,老板问我国内几点了。”

  初艾察觉:“他还问什么了?”

  王稳摇头:“别的没了。”

  众人一脸迷茫地看着初艾:“怎么了?”

  初艾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一闪而过:“最近国内有打过电话来吗?”

  助理:“昨天先生母亲打电话过来,问了一些近况。”

  直觉告诉初艾不是这件事:“还有别的?”

  助理:“前两天韩先生好友许先生也打过电话,问先生什么时候回国。”

  初艾眼神突然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初绾呢?”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去翻通话记录。

  想起初绾以前的电话频率,初艾发现最近她好像没有打过来:“初绾打电话过来没有?”

  王稳还没听出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没有。”

  初艾:“她上一次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助理:“十天前,不过那时韩先生在书房开电话会议,我们接到电话……但没有告诉他。”

  初艾翻看上次的通话记录,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问题就出在这里。

  “打过去。”

  ——

  桌子上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初绾听了会儿觉得厌烦,于是将手机里的电话卡拔出来,扔进盒子里。

  以前韩墨言很少打电话给她,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能高兴好几天。

  但今时不同往日。

  装上新的电话卡后,她给好友打电话。

  于晓晓也是这个圈子的,她跟初绾是大学同学,是个标准官二代。一早刚听说初绾从韩家搬出去,正准备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咆哮起来:“姑奶奶你又在搞什么?”

  作为初绾的好友,于晓晓曾经放话,只要她能把韩墨言放下,自己一定给她找一个比韩墨言更帅,更有钱的。

  可从读书开始到现在,初绾的眼里只有韩墨言,于晓晓对她恨铁不成钢。

  所以一听说初绾从韩家搬出去,她下意识就以为又是初绾在作什么妖:“说吧,这次你又想怎样,逼婚?”

  初绾在电话这头无声地笑了笑。

  见初绾不说话,于晓晓放下手里的涂料,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你怎么了?”

  初绾在电话里深吸一口气,隔断心里的不舍:“我决定放手了。”

  于晓晓在电话那头唏~了一声,不以为意:“这句话你都说过八百遍了。”她不当回事,在她看来初绾迷恋韩墨言迷恋的要si,要让她放手,估计只有初绾si了。

  初绾也笑,似乎也是不相信,摇摇头,岔开话题:“明天我去工作室。”

  于晓晓稀奇:“你八百年不来工作室一趟,来干嘛?”

  初绾慢慢走到小公寓的阳台上,轻笑:“不工作你养我呀?”

  于晓晓白了白眼:“韩墨言那么有钱,轮得到我嘛……”

  初绾:“我没拿韩家的钱。”

  于晓晓那边愣了几秒,随后:“什么意思?”

  初绾住在韩家,吃穿用度都是韩家的。韩墨言虽然不喜欢她,但她顶着未婚妻的头衔,对她很是大方。

  前几年初绾为了能融入他那个圈子,拼命地买奢侈品包装自己。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许明朗他们背地都叫她拜金女。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也真是可笑。

  初绾:“字面上的意思。”

  于晓晓沉默了几秒:“你认真的?”

  初绾苦笑:“你们都不相信我会放手?”

  于晓晓说:“谁会信?你把他放心尖上爱着,为他在韩家待了这么些年,现在说放手就放手,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初绾本来很伤心,被于晓晓这句话逗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没他我就不能活了?”

  于晓晓毫不犹豫地说:“是!”

  初绾:“……”

  ——

  外面天色渐晚,小公寓的客厅亮起了一盏浅白的灯,初绾蹲在地上擦着地板。

  地板已经被擦了很多次,光可鉴人,可初绾却走神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心里的那个人磨平。

  放在客厅的电话又响了,不过这次是视频。

  初绾擦干净手,回到客厅,扫了一眼手机,韩墨言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初绾挑眉,顿了顿动作。

  韩墨言从来不跟她开视频,这是第一次。

  犹豫了片刻,她接起电话,随后又将视频切换成语音。

  那头接通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在哪儿?”

  韩墨言说话向来都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从来不会绕弯子。

  譬如现在,他不问初绾为什么搬出去,而是问她在哪儿,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为什么会搬出去吗?

  “外面。”

  “回家。”

  韩墨言的语气很平稳,似乎没有把初绾搬出来这件事看的太要紧。

  初绾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一下她现在的心情。

  韩墨言:“我最近很忙,听话。”

  说完,没等到初绾回应,韩墨言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初绾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表情渐渐变得悲伤起来,虽然她早就知道韩墨言不喜欢她,不爱她,并不把她当回事。

  但是被如此忽视,她还是觉得很悲哀。

  从成年开始,韩老爷子便陆续把韩家的事情交接给韩墨言,他天赋强,能力出众,在那帮二代里是最出挑的,用了六年的时间接手韩家生意后,这几年又把目光放在海外市场。

  正因为韩墨言太优秀,所以厌恶初绾的人里,大多也是因为嫉妒。

  如果没有初绾,韩墨言将会是不少人的心上人,比如许明月。

  许明朗针对她,也是因为这个。

  在他们看来,初绾是配不上韩墨言的,一个画画的,一个商业巨子。如果没有初韩两家几十年前的约定。

  现实生活里,恐怕韩墨言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道理,是初绾最近才想通的。

  强扭的瓜,真的不甜,还灼心。

  初绾一边想,一边将掉落在地板上的眼泪擦干净。

  ——

  第二天一早,初绾吃完早饭后去工作室。

  大学一毕业,初绾就跟同学画画的于晓晓开了这家工作室,她平常不怎么来,都是于晓晓前前后后地处理事情。

  作为老板之一,初绾今天特别自觉地早早地过来,带了咖啡和三明治。

  工作室不大,二十来个人,大多数是新人,甚至有几个都没见过初绾。

  初绾一进来,就被门口的行政拦下来:“您找谁?”

  初绾赶紧把包里的门禁卡掏出来,在打卡机上打卡。

  滴一声,上面清楚的显示出,本月打开天数:0.

  初绾脸一红,她这个老板做的十分不称职。

  进来后,推开于晓晓办公室的门。

  于晓晓抬头见她,一脸诧异:“还真来了?”

  初绾厚着脸皮将早餐递过来:“以后我会规规矩矩来上班。”

  于晓晓接过早餐,看了眼是自己爱吃的,咖啡也合她的口味。

  咬了口三明治:“说真的,你怎么想的?”

  “放着韩太太不当,来我这儿?”

  初绾看她桌子上的设计稿,有几幅已经是成型了的。

  没有回答于晓晓的话,看了眼上面的数据:“这个比例是室内?”

  于晓晓放下早餐,认真地说起工作:“嗯,一个艺术展的内壁。”

  不过很快又回答刚才的话题:“真放手了,不追了?”

  初绾认认真真地看着画,没抬头,嗯了一声。

  随后,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拍在她的背上,初绾差点被于晓晓的手劲拍出血来。

  于晓晓:“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每次放狠话后的表现都太没有骨气了。”

  “我敢保证,只要韩墨言电话一个电话,你就会乖乖回去。”

  初绾:“已经打过了。”

  于晓晓:“什么?”

  初绾说:“他已经打过电话了,我没有回去。”

  说着拿走于晓晓桌上的几张订单,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于晓晓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半信半疑。

  初绾美术功底不错,但这么多年一直不务正业,白瞎了她的天赋。

  她在工作室呆了一个下午,完成了一张图的初稿,拿给于晓晓看的时候,于晓晓直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学院第一的初绾呀!”

  接过画仔细看了看,一脸羡慕:“你也没怎么动过笔,怎么这一下笔就是别人不一样。”

  “也太有风格了!”

  初绾:“谁说我没动过笔?”

  于晓晓说:“从毕业到现在,你什么时候画过一张画?”

  初绾画过,于晓晓不知道。

  她画的都是一个人,毕业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韩墨言的身上,包括她才华。

  她把所有的才华,都用来画韩墨言了。不想解释这些,她专心画图。

  中午,于晓晓说她那边有几个急单,于是初绾在工作室点了外卖,吃完饭后又继续工作。

  一直画到下午,于晓晓进来时,她也没注意,扶了扶眼镜继续画画。

  “你们家大内总管来接你了。”

  初绾抬头,她思绪刚从画中出来,似乎有些愣神,显得眼眸纯净,模样呆萌。

  大内总管是韩家的管家,姓孟,单名一个忠字。

  他虽然是韩家的下人,但地位不低。从韩老爷子那一代开始就伺候着,现在管着韩墨言这边,算是韩家的“三朝元老”。

  “他来干什么?”

  于晓晓欠了欠身,一副欠揍的语气:“接太子妃娘娘您回宫~”

  初绾笑着拿笔扔她:“找打。”

  于晓晓这下是真的有点相信初绾要放手,坏坏的问:“大内总管在外面候着呢,怎么处置?”

  初绾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画:“爱等就等着呗。”

  于晓晓特别欠,她之前就听说这个孟忠阳奉阴违,对初绾不好。他这种老人,在韩家有点小权力小地位,真把自己当韩家人了。

  雄赳赳道:“我去把大厅冷气打开!”

  今天外面十多度,不算特别冷。

  于晓晓让人把冷气打开,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优秀!

  初绾笑着摇摇头:“随便你。”

  这一等,三个多小时过去。

  她把一幅画上了色,已经干的差不多,抬手看时间,准备出去倒杯热水。

  茶水间跟她的办公室隔着一个大厅,她路过大厅时,被人叫住。

  “初小姐。”

  初绾回头,只见管家笔直地站在大厅,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于晓晓真够损的,初绾被头顶的冷气打得脖底一凉,而管家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站的犹如雪中松柏。

  倒是把她衬托的心胸狭隘了。

  初绾端着杯子问:“有事?”

  管家带着黑色手套,双手交叉,立在前面,语气不急不缓,不像是规劝,像是命令一样。

  “您该回去了。”

  初绾顿时觉得稀奇,韩墨言命令她就算了,他一个管家算哪根葱?

  她皱眉:“我要是不呢?”

  管家态度强硬,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请您不要让夫人为难。”

  初绾放下杯子,她坐到旁边沙发上,示意他:“请坐。”

  管家坐下,态度似乎被初绾的“请”字稍微取悦到,语气调教,“初小姐,耍性子一次是情趣,多了就变成不懂事。”

  初绾冷笑,面上有隐隐的怒意:“是吗,我怎么就不懂事了?”

  管家还真像个太监,端坐着开始细数初绾的罪状:“第一,你昨天不该跟夫人顶嘴。”

  初绾昨天搬出去之前,跟韩墨言母亲吵了一架。

  “第二,韩先生在国外事务繁忙,你不应该用这些小事打扰他,妨碍他工作。”

  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她在韩墨言那里告状?

  初绾忍了忍,吸了一口气,笑着问:“还有呢,您说?”

  管家大约觉得训斥初绾,能显示出他在韩家地位不仅仅是个下人。

  “还有一点,你不应该嫉妒。”

  初绾眼里是要喷火了。

  管家:“许明月是夫人朋友的女儿,又是韩先生的好友的妹妹,住进韩家来是理所应当,你不应该嫉妒。”

  初绾听着这话,突然想笑。

  她很想问,这么多年她在韩家到底算什么?

  她是韩墨言的未婚妻,居然要让她容忍另一个女人住进她和韩墨言的家。

  管家站起来,神情倨傲:“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那些做的不好的地方,及时改正。”

  初绾有点后悔,她到底是脑子又多不好,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听这些。

  “等下。”

  管家顿住脚步:“你要是想道歉的话,应该对夫人和明月小姐道歉。”

  初绾笑了一下,道歉?

  是啊,以往每次她和韩夫人发生矛盾,都要去道歉。

  每次和许明月吵架,她都要去道歉。

  她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最近两天,韩墨言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当韩墨言接起电话时,初绾听到他那边有人在开英文会议。

  初绾压着声音,红着眼恨道:“韩墨言,锁好你家的看门狗,不要让他出来乱吠吠。”

  管家站在旁边神情一凛,似乎没想到初绾会打电话给韩墨言。

  韩墨言正要开口,就被初绾挂了电话。

  她冷冷地看着管家:“怎么?空调冷风没吹够,还要我送你出去?”

  管家看了她一眼,打开门走了。

  接待大厅就剩下初绾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

  于晓晓也不藏了,一开始她是单纯地想过来听八卦,没想会见到初绾这么被人欺负。

  “这些年你到底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连条狗都敢来欺负你?”

  于晓晓站在不远的地方听了全程,气的差点要提刀去韩家砍人。

  见初绾哭,又气又心疼,上前抱住她:“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说呢?”

  在外人看来,初绾是足够幸运的,韩墨言虽然不爱她,但是接纳了她。她是韩墨言的未婚妻,光这一个头衔,就能叫人从梦里笑醒。

  可这头衔背后受的委屈,又是谁能知道的?

  初绾抬头,擒着泪问她:“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于晓晓搂着她哄,“来得及,咱们忘了那个王八蛋!”

第3章 (捉虫)

  之后的几天,韩家再没有人找过她。

  想来也是正常,韩家门庭高,从来不缺前来攀附的人,初绾虽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可这么些年一直有名无分。

  尤其是在她倒追韩墨言那么久后,在圈内出了名,明眼人都看出韩家对她的态度甚是轻视。

  韩家人不再来打扰她,初绾乐的清净,每天早早地去公司怒刷存在感,倒叫于晓晓刮目相看。

  竖着手指头戳着初绾的脑门:“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初绾挑着精致的眉眼:“我现在哪样?”

  于晓晓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好几个微信群:“你看看,现在外面都讨论成什么样了!”

  初绾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就着于晓晓的手机,看过去。

  只见群里正“十分热烈”地讨论她。

  【内幕消息,初绾这次真的被韩家赶出去了!】

  【奸笑】【奸笑】【奸笑】

  【假装离家出走,再自导自演地回来……这招她不是用过很多次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听说这次跟韩家闹得挺僵……韩墨言母亲当着很多下人的面骂了她。】

  【啧啧啧,难怪要离开,当着下人的面被骂……挺没面子。】

  【白眼】【白眼】【白眼】

  【听说韩墨言要回国了……这种关头初绾闹这么一出,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逼婚呗!】

  初绾视线缓缓移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慢条斯理地继续给手上的画上色。

  于晓晓可就没她那么淡定了,立刻开了京腔骂了回去!她从小跟着她哥混军区大院,男人堆里长大的,那些粗话骂的群里小鸡崽子们鸦雀无声。

  初绾在旁边发笑,给她倒水,“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于晓晓见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琢磨不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担忧:“你……真的准备逼婚呀?”

  初绾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于晓晓思考了一番,实话实说:“也不是不可能。”

  初绾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给于晓晓激的脑瓜子一荡漾,贱兮兮:“你想不想打她们的脸?”

  初绾:“打什么脸呀?”

  于晓晓此刻的脑袋里冒出了无数偶像剧桥段:“他们都说你被韩墨言甩了,如果你这时候有了一个新男朋友,比韩墨言帅,比他还有魅力。”

  于晓晓光想想就觉得好刺激:“修罗场有没有!!!”

  初绾一盆冷水无情地地浇在她头上:“突然冒出个男朋友,韩墨言要是知道了,你猜是我si还是那男的si?”

  于晓晓想了想,如果韩墨言知道他出国期间被初绾戴了绿帽,她缩了缩脑袋,突然想起大学时的一件事。

  大学时,初绾曾经被她的一个追求者跟踪过,后来那人被韩墨言打断了三根肋骨。

  “大概……都活不了。”

  初绾随口一道:“知道就好,我惹谁不好,要去惹他!”

  初绾心里是明白的,其实她什么都不做,就能顺利分手。

  那天她骂管家的那句话,恐怕把韩墨言对她的厌恶程度拔高到了新的高度。

  ——

  晚上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很晚才回去。工作室离公寓不远,两站地铁。

  初绾从韩家搬出来后,便没再开过车。

  说来也是叫人同情,她是这个圈里口口相传有名的“拜金女”,可从韩家搬出来,她除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拿。

  就连韩墨言以前送给她的那些礼物,都留在了韩家。就像八年前那样,她拎着一个行李箱住进韩家,现在又拎着一个行李箱搬出来。

  除了留下那些和墨言相处点点滴滴的记忆,这八年她居然一无所有。

  其实,她和韩墨言相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生硬。韩墨言十八岁,刚接手韩家生意的那几年并不顺畅。

  他如今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刚接管韩家家业那几年,他经常被股东会里那帮固执己见的人惹得大发雷霆,他有想法有规划,年纪轻轻但有雄韬大略,可股东会不认他这个毛头小子,每次韩墨言对公司战略经营结构做出调整时,股东会经常通不过。

  年轻时的韩墨言脾气很暴躁,经常三言不合就跟人谈崩了,公司转型的计划再美好都实施不下去。

  初绾那会儿刚住进韩家没多久,性格也比现在软,但整个韩家,包括韩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在韩墨言发脾气时靠近他。

  只有初绾敢。

  那时韩老爷子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们是夫妻,以后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无论韩墨言变成什么的样子,初绾都不能嫌弃他,不能抛弃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纵容韩墨言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初绾听信了这句话,当初鼓起莫大的勇气,第一次敲开他紧闭着的书房门开始,韩墨言就再也没在公司的会议场合发过脾气。

  因为不论在外面受到再大的气,碰了再大的钉子,只要回到家,初绾都会陪着他。

  一开始,她懂得的道理不多,很多时候都是韩老爷子慢慢地教她如何去开解他。

  后来她渐渐摸清了韩墨言的脾气,总能在他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安抚他的脾气。

  再后来,韩墨言能力越来越强,能让他失控发怒的场合越来越少。

  而初绾的作用也渐渐被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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