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伦在《沙与沫》里这样写道:
我的房屋对我说:“不要离开我,因为这里住着你的过去”。
道路对我说:“来吧,跟随我,因为我是你的未来”。
而我对我的房屋和道路说:“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倘若我在此停留,我的停留中有我的行踪;倘若我行动,我的行踪里有我的停留。只有爱和死亡能改变一切”。
爱带来希望,而死亡让希望不再重要。希望不重要的时候,唯一的希望大概是死亡。
他们因为同样渴望死亡而聚在一起。
要知道渴望死亡的人,并不是迷恋死亡这件事,而是渴望得到解脱,解脱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
什么样的梦魇和郁结能把一个人束缚到窒息,把人变成行尸,让人憎恨作为一个人的自我?
两个人在黄泉路口相识,却并不打算携手共进,因为他们自信自己的悲伤大过对方,自己比对方该死,于是他们病态的攀比着,冷漠地对峙着。
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天使,而他是一个魔鬼。
有贞是才华横溢,如今过气的前知名歌手,年纪轻轻已经是客座教授,她家境优渥,有一位极其热爱艺术的母亲,哥哥是检察官,各路亲戚也是非富即贵。
用张爱玲的那句话形容她的生活最贴切,一席华美的袍子,里面爬满了虱子。母亲就是那只带头的大虱子。
有贞被迫隐瞒着心底的创伤,她无法杀死母亲,只能通过杀死来自母体的自己,以此向母亲报复,也为母亲赎罪。
可笑的是,母亲总是表现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口头禅离不开“都是因为你,我放弃了怎样怎样的人生......”,言下之意,老娘何罪之有?
这让想为母亲赎罪,而一死了之的有贞,陷入了一种滑稽的状态,既然人家都不承认有罪,那宽恕也就无处落脚,也只能带着无处释放的愤怒和屈辱生不如死了!
郑允洙,一个死刑犯。他承认抢劫并杀害了三个人,中途还强奸了其中一个未满18岁的受害人。
他的罪恶是贫穷喂养出来的,一个从看护中心逃跑的弃子,乞讨着长大,快乐像高温天买的冰淇淋,没嗦几口就化了,就这么狼狈地跌跌撞撞地活着,以为找到了爱人,却又面临失去,以为交到了朋友,却把他只身推进了地狱。
命运将他置于死地,他配合地接受了。
终于,有贞和允洙向彼此展示了各自的悲伤,潘多拉的盒子又被打开,希望被放了出来,虽然只是暂时的。
幸福时光的到来,让两个人都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有贞放下了对母亲的憎恨,允洙找到了爱人的喜悦,爱的登场让一切变得熠熠生辉,冰冷的高墙和手铐、死刑犯的身份都变得模糊,地狱此时如同天堂。
命运在一开始就把他们抛向暗无天日的深渊,他们挣扎也绝望,直到软弱无力、误入歧途,把原本就灰暗的生命挥霍成一件烂衫,弃之如敝屣,命运却在最后把他们揉成一根红绳,相互依偎交缠着,走向生命的终点。
死刑执行得的日子还是来了,两个曾经那么渴望死亡的人,如今却怕的撕心裂肺。
生无可恋的时候,想死,死不成,生有所恋的时候,想活,活不成。
最终似乎还是死亡略胜一筹,它没收了一切,不过在这之前,爱已经改变了一切,包括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