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并不是励志的春药,它只是痛苦的泻药。

2016年的6月,因为“高考失败”四个字显得些许不同。6月8日以后的日子让我明白,原来人生真的比物理压轴大题还让人恶心。

刚开始异常平静,每天都要散步,谈人生,试图把高考放在冗长的人生之路上来淡化它的功利色彩。最喜欢与爸妈朋友讨论“成就感与吃喝玩乐哪个更令人快乐”,以此来旁敲侧击地安慰自己是个不屑高考成绩,吃喝玩乐也快乐的俗人。但却没出息地躲在地下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匿名浪迹在复读吧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其他高考失败的人面前寻找希冀。

就是在这段几近绝望、停滞不前的日子里,某天清晨,我再一次独自溜出家门,试图用“人海之中,吾自独行”的矫情气氛麻痹自己,正是这时,耳机里传来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

“满街脚步突然静了

满天柏树突然没有动摇

这一刹我只需要一罐热茶吧

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紧要

唱片店内传来异国民谣

那种快乐突然被我需要

不亲切至少不似想你般奥妙

情和调随着怀缅变得萧条

原来我非不快乐

只我一人未发觉

如能忘掉渴望

岁月长,衣裳薄

无论于什么角落

不假设你或会在旁

我也可畅游异国放心吃喝。”

原来我一直在等待那个街道,等待那棵不知是不是柏树的树,等待一瞬间面目狰狞的自己。

钟立风曾写过这样一段话:“音乐是掌握时间的一门艺术。当一段音乐响起的时候,你的记忆瞬间能够抵达曾经经历过的地方。”

很遗憾如此文艺的一段话我却狗血的想起无数个高三的清晨,冬,六点,名唤“同济大学”或“厦门大学”的闹钟,一杯滚烫的白开水,一捧冰凉的洗脸水,一盏灯,一页题。

“这一刹我只需要一罐热茶吧,那味道,似是什么都不紧要。”

《再见二丁目》,于郭襄,也许是“一见杨过误终生”;于林夕,也许是“我写了那么多词,却始终赢不到一个人”。

但于我,那是“努力真的没有屌用”的真实与冰凉,那是对整整一年里的傻孩子的怜悯与满腹辛酸,是想唱“原来我非不快乐”时,又如鲠在喉的低声呜咽。真的很羡慕这个快乐而不自知的人,如此幸福的后知后觉,我唱不出,因为,我真的不快乐。

当一个人不快乐时,他会清楚地知道,多少狗血的心灵鸡汤,多少“沁人心脾”的安慰与鼓励,都是无用功。他需要的,是正视自己的不快乐。只有不再盲目地驱散悲伤,不再一味地给皮下组织打鸡血,不再轻信“睡一觉明天就好”的鬼话,才能明白,眼泪并不是励志的春药,它只是痛苦的泻药。我想,多年以后再听此曲,我仍不会念其情意延绵,定只想捧一罐热茶,给当年不快乐的自己,不说一句话。

痛苦就像一个屁,它需要时间与空气消磨,而非强制性的喷洒香水以致欲盖弥彰。原来我非很快乐,我已发觉,我敢承认。可我也知道,我的快乐,也许明天就回来,也许在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就像是,我们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可我们知道,它终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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