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16岁的张慕天第一次站在高一军训的队伍里,因为个头不高,被分在队伍最边上。后来教官为了走方队队形好看,在他旁边补了三个个头和他一般高的女生。
军训那十天,正逢秋天最热的时候。张慕天体质偏瘦,有一点低血糖。可能是那天方队站久了,张慕天低血糖犯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晕倒了。
朦朦胧胧中,他被同学们扶到树荫底下,有人给他嘴里塞了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等他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女生正是他身旁站方队的女生。她五官小巧精致,嘴唇天生红红的,还有点高冷。
女生先开口:教官说让我先看着你。自此,再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张慕天点点头,含着棒棒糖,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一个大男生,竟然在全校师生面前晕倒。
后来在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张慕天才知道她叫蒋栀子。蒋栀子因为擅长弹钢琴,自告奋勇当了文娱委员。学校通知开学新高一要进行红歌比赛。蒋栀子在晚自习时间组织同学们选歌,排练。很快,红歌排练得有模有样。蒋栀子不知从哪儿联系到了演出服,男生穿白衬衣系领结,女生穿合体的裙子。
那晚比赛,最后一个节目,是张慕天和蒋栀子他们班的。大家一出场,聚光灯打在身上,台下一阵阵掌声。蒋栀子穿着得体合身的小礼服款款走来,鞠躬,落座弹钢琴伴奏。台下口哨声,掌声不断。那天,班里的节目拿了一等奖。
回班的路上,张慕天看蒋栀子,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好感。大概那就是最初的喜欢吧!
那时候,张慕天的父母还是普通的工薪阶级。一家人租住在亲戚家的自建房里。16岁的年纪,一个寒假,个头开始往上窜。校服短了一截,张慕天有个特别好的习惯,即使穿着校服,也穿得干净。父母出去上班,他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写作业。
有一天下班,妈妈带回来一盆花,房子窗台上绿油油的。张慕天每天只管给花浇水,晒太阳。一直不知道花叫什么名字。直到班主任家访,临走,眼睛瞥到到了窗台的花,惊叹:栀子花被你养得真好,枝繁叶茂。
张慕天这才知道,这盆花叫栀子花。花苞颜色淡淡的,花香散发出清香,犹如蒋栀子一样清高。
高中学业忙碌,飞快到了文理科分班。张慕天和蒋栀子还在同一个文科班里,他们被分到了新的班级。每天除了比着学习就是刷题。张慕天没有额外的钱去报辅导班,但是门门课都学得很好。蒋栀子几乎每门课都报了辅导班,英语数学依旧差。
张慕天利用周末的时间悄悄整理了两份笔记,悄悄塞进了蒋栀子的抽屉。一本数学,一本英语。全是月考中考。同桌要复印他的笔记,张慕天都没舍得给。
他余光瞟到蒋栀子翻开笔记,一页页地复习。他心里踏实许多。
年少时,喜欢一个人,放在心底。这种感觉就是:
周一升旗结束,你会在人群里搜索对方的身影。
成绩排名出来,你会在表格里寻找,你们之间差多少分。
放学,一起下楼,你们隔着很多个台阶,你怕心跳声太大被对方听到。
时间一晃到了高三,蒋栀子头发越来越短,眼神依旧清亮。他们都十分用功,在这个人人都优秀的理科班里,每个人卯足了劲学习,朝着自己心仪的大学一步步靠近。
很快到了高考第一天,临进考场,在考场门口,蒋栀子发现自己的准考证落在出租车上了,她快急哭了。
“我陪你去找”,话音刚落。张慕天拉着蒋栀子往外跑。蒋栀子只是记得自己一定是把准考证的袋子落在了刚才的出租车上。
那天的太阳很好,两个人一路跑到校门口,出租车司机站在门口,手里举着笔袋和准考证。蒋栀子激动极了,匆忙谢过师傅,往回跑。
张慕天想:对于蒋栀子,自己也许就是高中三年的一个普通同学而已。对于自己,蒋栀子是自己暗恋了整整三年却不敢说的姑娘。也许刚才鼓起勇气牵得手,也会是唯一的牵手。
高考结束,填完志愿,大家就这样分开了。
后来的后来,上大学,实习,工作,好像彼此之间再也没有交集了。
张慕天的低血糖也好了,个头早已窜到一米八多。他上班,加班,健身。在玩命加班打拼的几年后,买了四室两厅的房子,把父母接到了自己生活的城市。搬家的那天,那盆栀子花因为太大,不好搬走,亲戚也十分喜爱这盆栀子花。张慕天把花留给了亲戚。
新房子有大大的落地窗,窗台可以养很多花草,父母的晚年即将在这栋房子里度过。
毕业十年的同学聚会上,张慕天也去了。同桌告诉她:蒋栀子移民去了德国。当年蒋栀子经常提起:有一个类似“田螺姑娘”的人在她抽屉里放笔记,她感冒时抽屉会有人放感冒药,她考不好会有人把订正好的样卷夹进她的课本,她一直想要当面说声谢谢,这个人一直到毕业都没有说自己是谁。当然,她会一辈子记得陪她去找准考证的那个人。
同桌把这件事当做笑料来说,张慕天跟着也笑了起来。
聚会的那家饭店播放着周杰伦的歌:
......
暗恋一点都不痛苦
一点都不痛苦
.....
在人来人往
找寻着你 守护着你
不求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