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木风
时光长短难握住,记忆深浅自晓得。
在求学这条路上走到现在,遇见了很多我值得写文去一一感谢的人们。我的那些老师们绝对应该收录到这份情谊满满的感谢名单里。
不谈别的,就为我学会写的第一个字是老师教的,我的加减乘除法口诀是老师教我背的,我的英文发音是老师一个一个音标带着读的,我的第一篇100字的看图写作是老师指导的……
曾经看过一则故事,故事讲的是一群在各自领域有所建树的社会精英们,受邀去参加一次交流会,交流会上有位记者站起来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请问你们能有今天如此大的成就,除了应该感谢你的父母,还觉得应该感谢哪些人呢?
精英们思前想后,说了一大堆人,又解释了一大堆自己为什么要感谢他们的原因,其中一位科学家发了言:我要感谢我的老师,是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没有他们的教诲,没有我的今天。在座的无不点头赞同。
01小学那位老校长
我的小学是在两所学校上完的,在乡里上到四年级结束,后两年转到县城里的小学。
小学时期,那时候挺自恋的。用我们合肥方言讲就是“勺到”。总无故的认为自己将来一定是个英雄,超大超大的那种。
自然英雄嘛,多是有脾性的。在乡下那几年珍贵的小学时期,调皮捣蛋的事一箩筐。不过再大的英雄,遇到校长也是白搭。
每次出事后,校长总喜欢罚我们蹲马步,还规定必须脸上有汗才行。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次校长把我们押到办公室蹲马步,不一会便会离开办公室,我们便开始往脸上抹些口水,后来嫌口水不卫生,每次去受罚时带一袋两毛钱的雪宝饮料,一人用手整点往脸上泼,泼完再擦擦脸上多余的水。等搞完这些校长就应该回来了,回来后看看我们每个人的脸也就放我们回去休息了。
当时懂不起,以为我们这些小把戏没被识破,还洋洋得意了一番。后来长大了一些,才知道这是校长有意给我们“放水”啊!
那时,校长教我们班数学,他本人是高中毕业,在他那个吃都吃不饱的年代,高中毕业的人少之又少,绝对的高文凭!来教小学绰绰有余。那时候因为心里面有些怵校长,所以每到数学课都特别的老实,老实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课堂上我是真真正正做到“眼睛盯着老师”,最后竟然渐渐觉得数学课听得真有意思,愿意去和那些奇怪的阿拉伯数字打交道,这样,我的数学成绩自然差不到哪去。
后来我上四年级时,校长年老退休变成了老校长。曾经的那个年轻小伙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乡村的小学教育。不知道他退休那时的心情如何?我想应该滋味不好受吧。
老校长家离学校很近,每次上学都路过他家,他每次会坐在家门口看着他以前教过的学生一个个向他问好,然后走进学校。我每回路过他家如果看见他都会喊一声校长好!他听了每次都很高兴。
看着他渐渐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形,后来在五年级语文的课本里,第一次知道有那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顿时觉得这诗用在老校长身上正合适。
去年过年回家,听村里人说,老校长得了脑血栓,走路都不太方便,好像头脑也不怎么清楚,忘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
很多人或事忘了就忘了吧,愿他能忘记很多以前难过的事,毕竟那东西一直压心上也不是个事。不过,但愿他没有忘了他曾经带过很多学生,自己是个辛勤的园丁。
后来我去外婆家拜年,路过他家门口,见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好惬意的,嘴角洋溢着孩子得到好吃糖果的满足。
我没有打扰他,骑着车迎着温暖的冬日默默离开了……
02县城里的语文女老师
07年夏天,随着我哥考入县城里的高中,我爸决定举家搬到县城陪读我哥。那年头县城里父母陪读风很盛行,这也火了学校周边的租房市场。毕竟都想要更好为自己孩子的高考保驾护航,花着钱和精力也是值得的。
我自然到县城里读上了最后的两年小学,记得新学期第一天,一位操着标准普通话口音的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念着班里的学生名单。
点到我的时候,我有些受宠若惊。慌慌张张站起来十分小声的答了一声到。毕竟刚从乡下来,没见过一个班里竟然有七十多人。
当时乡下的小学教育就已经十分落后了,一个班顶多十几个人。这也难怪,一个只能上数学和语文课的乡村教育当然敌不过还能上英语、音乐和美术的县城教育。所以很多人争先恐后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县城上学,方便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
五年级刚开学第一堂课是由那位扎着马尾,一身干净洒脱的漂亮女老师上的,我们喊她武老师。时至今日,已经上大三的我还记得那篇课文是台湾作家林海音写的《窃读记》,武老师的普通话很标准,声音也好听。让听惯了乡音的我,一时间感到像是吃到了名贵的糕点般的惊喜。
如果没记错的话,一直到小学毕业我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完《窃读记》整篇文章,这奇怪也不奇怪。毕竟这篇文章你不知道在一个孩子心中有多大的影响力。
武老师字写的很漂亮,黑板上的板书更是飘逸自然。记得那时武老师督促全班开始练习字帖,每天一面薄膜纸,第二天收。我练的尤为刻苦用心,我之前的字和班里其他同学比一比,丑到哭。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便就塌下心去练了。
谁能想到后来我的字练的还挺好看的,现在上大学了依然很受用这一点。当时批改的作业下来,武老师都会在班里时不时表扬我一番。这让当时还带着刚从乡村来的自卑感的我,顿时感觉到生活大好。渐渐甩掉身上的自卑,开心地和身边同学正常打闹。
受老师鼓励,在当时小学我参加过两次县里教育局搞的征文比赛,那个年代的教育局总喜欢搞这些比赛来体现学生的综合素质,我两次都拿了奖,老师高兴,我更痴狂。如今我喜欢写写东西的习惯受一点那时候的影响。
现在想来,当时小学的武老师教会了我去练字,也给我写写东西的习惯一个良好的培养环境。我至今依然对这些很受用。
后来上了小学隔壁的初中,上体育课时,逢小学放学,隔着大操场的栅栏,经常能看见老师飘逸的长发随风而动,她那刻肯定不知道:她曾经教过的学生,一脸崇敬地正在不远处目送着她离开,直到真的看不见为止……
前年听说小学建了一个班群,我进了群发现老师并不在里面,听有的小学同学说老师还在那所小学教语文,并且提议得空我们一块去看望一下吧。我连说好,但心里却不怎么乐意去。
我在心里给自己的理由也很奇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师大概不想我们去打扰她吧,也许她当初教我们,也没想过能有一天从我们这些孩子身上获得一丝丝回报。
如果我们自己能在他们的影响下,能过得更好。这也许才是他们想去看到的一面。
“转过街角,看见饭店的招牌,闻见炒菜的香味,听见锅勺敲打的的声音,我放慢了脚步。放学后急匆匆地从学校赶到这里,目的地可不是饭店,而是紧邻它的一家书店……”
我上网搜了《窃读记》文段,摘了这一小段,现在再次读起来,仿佛又回到那天早上那堂漂亮女老师上的语文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