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同时惊了一下。陆宛心涨红了脸,下意识拿手去遮,当然是徒劳。然后就是曾逸峰慌乱地扯了纸巾和手帕来擦,口中不住地念叨:“对不起!宛宛,我不是要跟你发脾气,对不起!对不起!”他焦急又无措地半蹲下来想帮她处理,又用身体挡住她,不叫别人瞧见她的狼狈,竟是急出了一头汗。真丝的料子是极薄的,现擦也没办法补救,他脱了自己西装外套搭在她胸前,“不要让敏晞知道,好不好?”
陆宛心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刚刚追自己时候的笨拙与拘谨,也常有这样一头的汗,只是不再是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了,时间改变了一切。但到底是原谅了,原谅了他刚才的冷淡与暴躁。
“起来吧,像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故意的。”湿了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凉凉的,并不能算舒适,她索性穿了他的外套,扯紧衣襟裹住胸前。
敏晞在这会儿进来,看见一片狼藉,先来向曾逸峰兴师问罪:“我才走多久你就欺负妈咪?”
“哪有,”陆宛心拉她坐下,“不过是你爹地毛手毛脚罢了。”说罢,又笑向他:“是谁说曾大状最是沉稳的?我看就是你装腔作势唬人的。”
男人投了感激目光,接了话茬:“你们不知道,老程现在要在律所推明星制管理,每位律师都有人设,我每天演得累死了。”
曾敏晞还是不依不饶,“不管!这条裙子很贵的,我在餐厅做了三个月服务生才赚够的钱……”
男人和女人的反应完全不同。
“好好好,我赔还不行吗?”
“敏晞,读书就已经很辛苦了,妈咪不许你再去打工了!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下学期我再多给你寄一点。”
这回是父女俩一起拒绝:“不用!”
有惊无险的晚餐后,第二天,曾逸峰就急着兑现诺言。还是只能求助于学姐,在薛明仪面前多少算是后辈,不怕被人打趣或者取笑。薛明仪乐见如此,在百货公司一边逛着还要一边面授机宜:“你能想清楚最好不过了。其实两个人在一起,日子久了激情褪了,总会有磕磕碰碰,你以为我和我们欧阳没闹过?闹呢,有时会破坏感情,有时候也会增进感情,就看你们的取舍。”
“那大法官女士有空也去劝劝宛宛吧,你是知道她的,心意已决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曾逸峰陪笑,薛明仪倒也应了,但又说得明白:“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积重难返,你也不要急于求成。”
不过而是要用行动表明姿态的,曾逸峰送了新衣上楼,又另递了只丝绒盒子过去。
陆宛心要推,“你要这样我就什么都不收了。”他却只是笑,“打开看看。”
不是什么名贵首饰,一条细链子坠了粒五十分的钻石而已,于她却是极熟悉——那是曾逸峰打赢第一次官司后买来送她的礼物,没有多久,他们就订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