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下班。艰难的挤上603双层公交车,从狭小的空间望向车窗外,车流似水,红色的尾灯蔓延到路的尽头,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宣泄着人们心中的焦躁。车内是一张张呆板的脸,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发呆……某站台上来两个小姑娘,大约十四五岁。为这片死海带来一丝鲜活的气息。她们说着、闹着,旁若无人的快乐着。她们从Angelababy说到自己班的班花,又从班花聊到隔壁班的校草,接着是校草的祖宗18代族谱,最后,话题落在校草的姐姐——长得像Angelababy的女孩。结论却是:那些90后的老大妈真烦!
90后的老大妈?那80后、70后岂不是要入土的奶奶了吗?万箭穿心不足以说明此时的心痛。仿佛万道闪电直劈下来,每一根发丝,“嗖”的一下立了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如此“老”了?
回到家,打开电视,找出《我的少女时代》,任时光逆流,看着、笑着,至到泪流满面……
我们都是那个普通的如灰姑娘一般的林真心。我们心里都有自己默默守护的白马王子欧阳非凡。我们也深知,白马王子是要由白雪公主陶敏敏来匹配。而白雪公主常常就住在我家隔壁,是父母嘴中念道的别人家的孩子。我们爱看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的故事,但我们时常会产生幻觉,不由去自我带入,再自我抽离。患得患失间忘记了,在骑楼下,有一个骑士徐太宇曾发誓要站够100天,赢得我们的心门打开。无数晨昏过后,第99天,他突然的离开。我们才发现: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们的面前,而我们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当我们泪流满面的时候……青春的大幕,已落下。
幕的两端,便是两个世界。
闺蜜木头第101次打来电话,咨询的是同一个问题:”我要不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木头的少女时代就是我们口中的女神陶敏敏,聪明、漂亮、学习好。成年以后的木头进入体制内,嫁得良人,心宽体胖,心智成长比较缓慢。每逢聚会就有着很多的不自信。她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呀?去吧,你看我这身材,穿什么衣服都不好看。不去吧,他们都叫了好多好多次了,再不去,说不过去。”
过去太美好,木头习惯性活在过去,不愿面对未来,在她的言语之中最美好的日子,永远在学生时代。她的回忆总是很丰盈,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总是在她的描述中变的鲜活而清晰。男同桌借块橡皮也有十八种借的方式,每一种借的过程都可以演绎若干种情谊。我总是能在她的回忆中让干渴的心田滋养出爱的花瓣,下一场花雨,漫步风花雪月,重回花季雨季。
我开始一直是鼓励木头去的,后来又被她众多奇葩的理由说服,同意她别去。可是她的纠结又会排山倒海袭来。这个问题,总是会在不了了之的状态下先挂电话。不出十分钟,她又会拔通电话:“我决定了,我不去。我打算从今天开始减肥。”
这是她第101次发誓要减肥。我笑了。
她突然问我:“你满意现在的自己吗?”
这句话刚在《少女时代》里听过。它像是一句暗语,联通了世界的两端,让我想明白一些事。
“很满意呀!”我下意识的回答。
我和木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从不在回忆中生活。我会珍惜当下的每一刻,每一种感受,每一次呼吸。我接受每一个时间点上的我。对于未来,我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知道自己要什么。对于少女时代我也羡慕也留恋,但从不眷恋。
多年前,我阅读过《挪威的森林》。整个阅读过程就如在梅雨季节行走了整整一个夏天。伤感、漫长、压抑,欲说还休,不是不能说,而是说无处。故事主人公渡边的女友直子,以及直子的初恋男友木月不愿意长大,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他们只有借助主人公渡边才能与外界相联系。死去的木月和精神出现问题的直子,成为小说厚重而沉甸的背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直到活沷的绿子的出现时,才会让人意识到自己是在看一群二十岁年青人的故事。可是,绿子病重的父亲,窘迫的生活环境又让人陷入另一种压抑……
也许青春并不如我们想像中那般轻松,之所以会觉得轻松,要么是我们已经忘记了,要么是我们的记忆在欺骗了自己。人生每一个阶段都有其必须负的重。
我有时会觉得人生应该分为两段。以三十岁为界,如同一场足球赛一样分为上半场和下半场。上半场精力充沛,踢的轻松而无畏,总觉得时间很长,一切还来得及。下半场力不从心,踢的沉重而拘谨,总担心犯错,害怕一切无法挽回。我们习惯性的以为处于人生上半场的孩子们,所有的喜怒哀乐不过是好日子过的牙痒痒,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看完《挪威的森林》之后,才明白有的人只活在上半场,那一个半场与他们来说就是一生。
如何将上下半场无缝衔接?那便是接受当下不完美的自己。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过得很慢。我们曾以为30岁距离自己很遥远。转眼已经可以摸到了40岁的边缘。人生路行至半程,越来越喜欢一句话,不念过往,不惧未来,活在当下。少女时代固然美丽,我们也要试着向那段光阴道别。生活不是电视剧,那个徐太宇不会在原地等你。蓦然回首,阑珊的灯火处,彼此相逢一笑:“原来你还在这里!”说那句话的人是和你处在平行时空的年少的你和年少的他。
而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们所拥有的是此时与未来。
“木头,去参加同学聚会吧!”这一次我很坚定的对她说。
人只有接纳自己,才能找到自己,才能成为自己,这个世界没有别人,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你内心的折射。人心踏实不过是可以感知自我的存在,人心快乐不过是你活成了你自己。当你好好和过去的自己道别,人生的下半场才可以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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