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时,母亲总是提醒我:积重难返,那时的意思是说,读书遇到困难,最好不要养成绕过去的习惯,否则时间久了困难越积越多,最后就难以解决了。
直到廿年里我经历数次搬家,才对此有了深入骨髓的体会。
我的前半生,一共经历了三次大规模的搬家:
第一次是结婚,和老公是异地恋,调动工作离开父母家时,我记得老公和朋友租了一辆跨省长途运货的大卡车,仿佛要把人生前二十几年都运走似的。当时我还在做工程师,每天制图,于是随便还带走了一卷透明描图纸和N块大的三角板。
第二次是换房,结婚十年,孩子正读小学,哪里顾得上整理,匆匆忙忙的打包,东西已经太多,只好一部分运到新房,一部分运到婆家的老院,胡乱塞着就过去了。第二年婆婆过世,我们就搬到老院和老人一起过。
一转眼,又过了十年。今年六月份老院突然要拆迁了,正值孩子高考,哪里有精力整理,匆匆忙忙,打战一样,除了丢弃的,光纸箱就用了几十个,还有无数个蛇皮袋,一股脑儿塞进皮卡。我们租的是一间三层楼,老公叫了六、七身强体健的亲朋好友,才搬了一天,大家都累得咧嘴了,姨丈就动脑筋架了一个滑轮,把箱子吊在滑轮上,从三楼溜下来,省了不少力气。这样足足搬了三天,告一段落。
当我推开门,满地包装箱似乎要涌出来把我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每个房间都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包裹,那才真是"积重难返”。
其实没有什么金眼细软(听着就不重)值钱的东西。主要包括以下几项:一是书籍,二十年来乱七八糟买的书放满了四个书架,估摸着有七、八百本,有不少带着深深的时代感,还有塑料封膜都没有撕掉的,近年读纸质书越来越少,连小说都不大读了;二是衣物,用我老爹的话说,怎么的也有上千件!我说不可能,我早上还愁没衣服穿!一瞅,十几年前那件化纤的T恤还在;三是养生保健的瓶瓶罐罐,包包袋袋,也没见有什么功效,就是喜欢买、买、买。
要整理好这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定了一个两年计划——在出租屋要至少住上两年,才能搬到安置房。等下次搬家前,不象之前那么乱糟糟。
一晃,三个月了,衣服只穿眼前有的几件,不超过两手的数,居然一个夏天也过去了!看来另外的几百件少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断舍离是当务之急。我是爱屯东西的人,什么也舍不得丢,有时一张纸片都会存着。我和老爹说,你看着办,把衣服捐到小区门口的熊猫箱去吧。老爹一瞥眼,你自己整理,把不要的理一边,我给你捐掉!
我垂头丧气,被脚边一个纸箱横出来的东西拌了一下,低头一看,这不是二十年前那卷描图纸吗!唉,压根就没再打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