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写名人的传记,我写人名的自传。
想到哪写哪,人生不受控,过了四十,记忆也如是。
我本就不太善于记人记事,一面之缘的基本遗忘,除非留下烙印的。
烙得最深的是那位心美人善的阿姨,因为我实在记不清她的样子,只记得她温柔的话语和那半根没有热度了但吃在心里却暖暖的、甜滋滋的麻花。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应该是上幼儿园的年纪,科普一下,我没上过幼儿园,学前都是在家里玩过来的。那天,镇里开运动会,我作为教师家属随同学校一起参加了。我那么小小的一只,坐在后面看不见,我模糊记得我就站在第一排桌子最前面。我猜,那时我肯定一会被推到一边,一会被抱到后面。
不知什么时候,我可能是感觉无聊或者太兴奋,开始找妈妈,她肯定在别处忙,毕竟她是老师,以前我不理解,为什么只要有她的学生在,我就变成了小透明,现在我也成了她,很懂了。
没找到妈妈,正常的小孩应该哭得很大声,然后再有一群哥哥姐姐阿姨叔叔围过来,安慰你帮你找。我说的是正常的小孩,但我不是,我一直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娃儿,小时候是,大了也是。我当时没哭没闹,没喊没叫。我定是异常冷静的想了下来时的路线,又毅然决然地选择走上了归乡的路,因为就是在那条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我刚说到的那位心美人善的阿姨,她带着和我一般大的小娃,在路上遇到了我,应该是追上了我。
那是一条田间路,很宽敞,可以通行四轮车,庄稼还没长起来,放眼望去,都是我热爱的土地。要是画一幅画,我应该是这幅田间画里的一个小逗号,在我旁边,是个感叹号和另一个如我这般小的句号。还挺有美感。
美感有了,画风也变了。一个原本找寻亲人的孩子就这样变成了一个被寻亲的孩子。
我记得一路上我们一直聊天,有说有笑,原本很长的一段路,八里地呢,好像很快就走完了。她是我邻村的,在分岔路的时候,她给了我半根麻花,就是那半根没了热度却有温度的麻花,也是我平生吃过最好吃的麻花。后来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在舅姥爷家找到了我,我手里还握着没吃完的一截麻花,接着就是那个年代人都预想到的画面,我被打了,可能妈妈觉得我太淘气了,这么多人都找疯了,我还有心情在那吃麻花。哈哈。确实该打。
至今想起童年之事,我马上就能想到那个消失的我。那个比现在还勇敢的小小的我,那个不该在那个年纪那么冷静的我,那个让我佩服无比怀念的我,还有那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陪我走过那一段田间路的阿姨,和她给的那根甜到现在的麻花。
相比童年趣事的标题,我这个应该称为童年勇事,更恰当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