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号上午决定回老家,马上电话联系女儿,帮忙买好下午3.24分虎门到岳阳的高铁票,12点下班后匆匆忙忙,坐公共汽车去位于石龙的东莞火车站,转乘地铁去虎门火车站,可惜,再怎么紧赶慢赶,还是差了一脚脚,没能赶上回去老家岳阳的高铁。
疲惫不堪的我,感觉好像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无力反抗命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在老天安排的人生路程上,我再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古稀之年的父亲,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死亡的风口浪尖。
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他没有出声,哪怕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死亡的边沿,有死神的手从遥远遥远的地方伸过来,他依然选择沉默。只是从老家的小诊所,无奈的被救护车送到了位于县城最繁华地段的县中医院。
是玉妹妹的电话,告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是玉妹妹的倾告,我才知道了老父亲遇到了他人生的一个劫,一个似乎已经无法逾越的劫。
虽然从玉妹妹焦急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一向自诩身体健健康康的父亲,也终究还是败在岁月的覆盖之下。
时间犹如一把刀,无情的割断了健康和快乐。
父亲病了,并且病得不轻,在县城中医院的病房里,等着我,这个做儿子的来决定,对他生命取或者舍。
心中乱如麻,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家用我的笔来签下父亲今后的日子是幸福还是哀伤?
眼睁睁的看着3点.24分,那趟虎门到岳阳的高铁绝尘而去,我连握在手中,价值不菲的高铁票也懒得改签,转身又回到东莞火车站,买好8点34分,从深圳东直达岳阳的火车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回家,能赶上明天上午十点开始的父亲手术。
虽然天不佑我,突然而来的狂风暴雨逼停了大部分来来往往广深间的列车,即使不在狂风暴雨之前之后的车次,也以晚点作代价,来响应号召,但在晚点半个钟头后,我还是登上了北上岳阳的那趟K9004。
或许是担心,或许是焦虑,并不拥挤的火车上,即使有空椅,可卧可睡,但我却是一夜未眠。
电话接踵而至,信息纷至沓来,所有的都是缘于慈父的病情。8号上午9点钟,岳阳洞庭湖那熟悉的湖风吹过来,让昏头昏脑的我猛然惊醒,我回来了。慈父的不肖子回来了。
一个不能践行“父母在不远游”的不孝儿子,回来了。
催促商务车司机,把车开得快一些,好赶上能亲手把父亲推进手术室。司机一句“赶着投胎”,让我顿时哑口无言,已经120码的速度,确实让我在行为和言语有些失态,早已失去翩翩的君子风度,成了一个人见人烦的长舌妇。
可父亲等不及,生命岌岌可危。婶娘和侄子以及一众闻讯而来的亲戚方寸大乱,电话中满满都是哭腔。
从来都是优柔寡断的我,终于果敢了一回。指示侄儿替代我,在老父亲关于生死的契约上签上了他的大名:二十多岁的他,已经成人,穿得法衣掌得堂。
近十点,我疲惫的身子终于出现在县城中医院最高六楼的手术室门外。
看着一众熟悉的面孔,我心头一热,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我的心底直涌我的眼眶,我转过身,偷偷试了一把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现在不是我该哭的时候。
手术室门外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似乎停滞不前,仅仅只是几个小时,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从上午十点不到,一直熬到了下午四点半,一身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被大家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奔向普通病房,此时的我,长吁一口气,父亲终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舍不得丢下我们,回来了。
早已忘了主刀医生的约谈,老父亲如果能活过来,要靠他生存下去的意志来支撑。早已把医院的“病危通知单”忘得九霄云外,只是如阿Q那样,还在耿耿入怀那个因为颤抖而签得歪歪斜斜的名字。
老父亲在来自湖南著名医院湘雅医院的x教授亲自主刀下,在县中医院潘院长的关心下,终于转危为安,是他们菩萨般的手,硬是强悍的从死神手里救回老父的生命。
我喜极而泣,感谢上天有好生之德,终于让我重新拥有神圣的两个字“父亲”。我也告诉自己,我真的不能倒下,风烛残年的父亲需要我,我是老父亲能够继续走下去的那根拐杖,只有我坚强,老父亲才能够走得稳健走得久远……
有太多的感谢要说,但感觉说出来又过于虚伪,只是在心里悄悄告诫自己,不能倒下,有恩需要报,有债需要偿。
老父亲活过来,我没有资格倒下。他需要我,陪伴他,走过春秋冬夏,安享幸福晚年 ,我也需要他,为我证明,我不仅仅只是一个不称职父亲,也还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
苦难深重的命运,不是偶然的。
(再次感谢所有关心我父亲安危的亲,父亲已经手术成功,转危为安,努力康复中。“投之滴水,当涌泉相报”,我们全家会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