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地铁,这次先记住了:往南门走。在那个拐角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种植了一片薰衣草。头一次注意到是前天晚上,当时就告诉自己:明天早上,看完她出操,要到这里来绕一下,拍个照。结果第二天早上,把这个忘得干干净净。然后是昨天晚上,再次在看到时提醒自己。
结果今天早上,还是把这个忘得干干净净。中午要出门前,还提醒自己,等下去搭地铁的时候,要特意走南门出去。结果下了楼还是把这个忘得干干净净,快要到地铁口了,才猛然想起。怎么会这样?走东门是惯常的路径,根本无需思索,顺着脚抬起落下,就走出了这条轨迹。
有时候,会无意间觉察到这种:无需思索。比如:跟在人群里走着,手里看着书或者屏幕,等到来到站台上,试图想起刚才自己是怎样过闸门的,有没刷乘车卡?自己是怎样进行刷卡的操作的,用哪只手持的卡?卡的取出和放回,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啦?还真就想不起来。
薰衣草是带着小黑晚上在下面走,遇上的。遇上薰衣草的这两次,还遇上点别的好玩的。先一次,走在人行道上,前面有位男子背个双肩包,他年龄和我接近,穿着比较正式,像是办完正事往哪去的那种。小黑停在了边上的草地里,勾着头,仔细探究着那些气味留给它的画面。
我走到前面去了,反身停下,站在那里看着它。那位男子在它的后方,离它很近。他好像对它很有兴趣,已经蹲下来,看着它,这会它的头是朝向那边的,不过只顾着眼皮底下的带味道的草。他伸出双手,轻柔地做着招唤它的动作,它抬头看了一眼,就又勾头。他朝它靠拢点。
它略微一惊,往后闪退了一些,继续顾它自己的。他用手去摸它的头,它没有拒绝,它应该被他摸得很舒服。我朝它那边走去,跟他打招呼:看来,你对狗很熟。他脸上笑着:我想试下,能不能带它走,不过你在边上,那是没法子带走它的。它叫什么名字?小黑。他就喊小黑。
这时,它已经走开几步了。他喊小黑,它没理会。他改喊小黄,照样没理会。我慢慢地跟着小黑往前走,直到他说出:小黑,再见。我才回头看过去,一辆的士停在路边,门已经打开,他正要上去。他在做最后的召唤小黑的动作,小黑没有看见,我看见了:他带走它还真有可能。
后一次,已经从南门进了小区。路上有一位女孩正在跳绳,那女孩的面孔自己熟的,和她同个年级。边上站了一位男子,该是她爸爸?边上站了一位小男孩,该是她弟弟?小黑从他们身边过,小男孩起先没注意到它。然后在注意到它的时候,反应过于快速:想要迅疾地跳上路崖。
脚下一绊,坐在了地上。小黑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过,连抬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做出。我站在前面,看着它走来,看着他从地上起来,想到了一点:我欠他一个感谢。先前,看着他跌坐下去的时候,我轻轻地啊了一声,怕他摔伤;这会,看着他好端端的样子,觉到一份庆幸。
前些天,读过一位写的她亲历的因狗与人发生争执的故事,那因为与她的小狗发生了接触而硬要说自己被她的狗咬伤了的,是位老太。事情算是闹得很大动静了:先是两个人争吵,再是围上来一群老人给老太助威,后来是报了警,去了派出所调解,老太的家人子女也闻讯赶来。
她的故事给我上了一课:她够能维护她自己的权益,她知道并相信她的狗没有咬人,她知道对方闹得再凶,也只有透过上法庭,才可能从她手里得到一毛钱的赔偿。读到她的故事时,想起来先前一位同学问过自己,因为小孩和小孩之间发生了一点摩擦,也是闹去了派出所调解。
经她的故事提醒,想起来去问下那同学:不知你上次那事,弄成啥样?他回:处理的还好。那就好。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没事人一个,走在他爸爸的身边;看着他爸爸没事人一个,看着他跌倒又爬起,一声未吭。心想:一头是老人,一头是小孩,相差这么远?与老人和小孩无关吧?
还不如说:有的人会归咎于别人多点,所以满世界找别人来承担自己所遭遇的不愉快;有的人会归咎于自己多点,所以自己遇到不愉快会反复地找自己的问题;大多的人,取决于具体的情形,将归咎点设定在别人与自己之间的某个位置。如是那让人觉到可怕的,总是偏置的少数。
他们,超出了所谓的通情达理的边界。这世界总在变,有时候变得让我们找不到北,有时候会变得习惯了那起初让我们觉得不对的,到了很久以后,我们习惯了这不对,会当这不对是一种习惯。等到要改它了,起初会觉到心生一种抵触,然后慢慢才体会到:这是正本清源的过程。
如是,我们经历着无尽的变化,有的看不懂,暂且由它去;有的看懂了:它是一个正本清源的过程,这变化让我们觉到欢喜。今天是愚人节,据说是可以愚弄别人的。试着反向一下,在这一天:当自己是个愚人,从周遭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愚人,也许会更有趣。STAY FOO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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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4月0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