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军校之前,我们政治处的干事告诉我,你上的那个学校呀,咸菜缸比人还深,炒菜锅比帐篷还大,整天要让学员帮厨。我听后不以为然,心想自己当过炊事班长,还怕这呀。
到军校报到后,每每到食堂吃饭,我都忍不住要向厨房后面瞅瞅,想看看到底有没有比人还深的咸菜缸,却一无所获。
不过没多久,就真的轮到我们队帮厨了。吃过中午饭,全班带到厨房,几筐土豆整齐列队等着我们削。班里的伙计大多没下过厨房,一见这阵势不免有些发懵。我先行示范,削了几个,大伙便呼啦呼啦地干开了。
土豆削得差不多了,我便瞅空找了几个青椒,几个大蒜头,又找了些盐和醋,把角落里的几个罐头瓶刷干净,便顺手腌制了几瓶小菜,带回宿舍。
过了三四天,我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拿出来带到餐桌上。班里的伙计尝过之后,颇为赞许,频频称好。在那个连几片白肉都金贵的时代,能够亲手腌制小菜来调剂一下口味,应该算是上等的享受了。
学校在凤阳有几百亩鱼塘,每到十月份便开始供应食堂大量的罗非鱼了。一次,轮到我们区队帮厨,两大筐的罗非鱼要打鳞、剖净,从肚里掏出来的鱼杂扔得遍地都是。丰实的鱼籽、白净的鱼膘,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
我跟一班长老季说:“这鱼杂是好东西呀,做个鱼杂火锅那味简直叫绝呀!”
话刚说完,几个班长都点头称是,只是叹惋没有工具。老季笑着说:“这没问题,我可以去找电饭煲来用。”转而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只是需要老四出手艺了。”
我也好长时间没操弄过厨艺了,正手痒了,再加上馋虫勾引,当然是很痛快地答应了。接着便开始收拾起来,将鱼杂洗净打包,顺便向师傅要了些油盐辣椒、香菜生姜。
晚自习还没上完,老季便和我溜回了队里,用电饭煲开始捣腾起来。虽然没法烹煎得鲜香带劲,但做出来的鱼杂火锅还是很香的,那晚我们几个班长吃得都特别满足。此后,在饭店虽然也偶尔点鱼杂火锅,但再也找不回那天晚上的那个美味了。
如今,回想起在军校的点点滴滴,都是那么的动人心弦。那样的年纪,心中充满着希望,觉得未来有很多可能。彼时虽然艰苦,却都能坚忍以待,并且能从细微中找出一些非同寻常的快乐来。
岁月艰深处,最是深情时。那些年在军校帮过的厨,已经成为记忆中可以慰藉的温暖,那些平常的味道亦能品味出甘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