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每次在路上,就像一个猝不及防的爱情故事,不用在乎它是否真实。
我想,对我而言,在路上最大的收获就是感知美,发现美,让人拥有敏锐广阔的眼界,不再局限于小小的天井,让人拥有感恩自然和众生的心灵,不再沉溺于平庸的人生。
一直梦想着去加德满都,那里的佛座上开满了莲花。
少时读过席慕容的诗,很多内容都忘记了,只记得一句话是:“佛座上的莲。”就一直想去诗里说的光明之都看看。终于,在很多年以后,我踏上了去往加德满都的路。
藏族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喜马拉雅的意思是:“雪的故乡”。而在南亚人心中,他更养育了恒河及雪山女神帕尔瓦蒂,是万山之王。神话中,雪山女神和大神湿婆的爱欲沿着冈仁波齐倾流而下,落入圣河恒河孕育了天神、宝藏与印度文明。
加德满都可以直译为“神庙的森林”,常常被称作神灵比人还要多的处所。不过加德满都机场或许是世界上最简陋的首都机场,一架大飞机和几辆可怜的军用飞机随意地停放在机坪的角落上,机场的候机大楼是红砖砌成,一下飞机就可以看到它前方飘舞着的尼泊尔国旗(世界唯一的异形国旗)
加都机场的甬道浅而透明,曲曲折折,晚点的航班带来了夕阳的问候,灰尘和余晖给四周染上了神秘的色彩,影子拉得老长,仿佛和时光一同站着。候机楼很小,有鸽子在飞翔,人群让空间充满了异国风情。几步走了出去,一辆拖拉机就拉着铁框大摇大摆地跟了过来,它是行李车,简陋的铁台就是传送带。不过机场工作人员仍然认真地核对检查。拿到行李后,马上会有热情的当地人来为你服务,只需要100卢比(不足7元)小费。
尼泊尔是一个电力缺乏的国家,每天都会停电,如果你有幸入住一家24小时有电的宾馆,那是它一直在自行发电保证客人的供给。
把行李放在房间内,到街上觅食,昏暗的灯光把周遭罩了一层轻纱,尘埃隐隐约约的浮现,托着你行走。这是个缓慢的国家,耐心等待后一个纽瓦丽风的餐盘被端了上来,香气和暧昧预示着愉悦晚餐的开始……
吃过饭后随意走走,周围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加德满都每天晚上20点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只有最执着的生意人才会继续营业。中国豪客名声在外,店家们热情相迎,不惜把灯泡闪得发亮。
在车行了约40分钟之后,折入平庸大楼旁边的小巷,登上狭窄的楼梯,推开雕花的窗棂,几个世纪会忽然展现在你面前,这就是巴德岗。
加德满都通常是指加德满都谷地,包含加德满都、巴德岗和帕坦三座古老的城市,其中巴德岗又是历史最悠久的,很多古老的红色砖墙和黑色木雕保留至今。
巴德岗有四座重要的广场,其中杜巴广场、陶马迪广场和陶工广场相隔很近,最古老的塔丘帕广场则通过一条漫长的巷道和他们相连。红色砖城的小巷错综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最简单的游览方法就是找到那条古城内唯一可以通车的砖石道路。
广场中央两座小神庙,实心砖制那座供奉着毗湿奴,重檐的属于甘尼许。甘尼许是大神湿婆和雪山女神的幼子,象头人身,传说象头神是伟大史诗《摩诃婆罗多》的第一个抄写者,由于迫切地渴望写下这部史诗,他拔下自己一颗长牙作笔,于是便只剩下了人们所看到的另一颗长牙。
从大道向东边漫步,很快高大的尼亚塔波拉神庙就出现在眼前,神庙建于1702年,高约38米,五层基座和五层屋檐代表了须弥山,通往寺庙的台阶两侧分列着五对雕像,周边檐下柱头上有108个女神的雕像。
陪胪是毁灭神湿婆的忿怒化身,又翻译为黑拜拉弗神,面目狰狞,青面獠牙,手持宝剑、盾牌、斧头、头盖骨等,脚踏尸体。陪胪是尼泊尔信仰体系中最重要的神灵之一,在主要宗教建筑集中地几乎都能找到他的身影。
巴伊拉布纳神庙两侧随意放置着战车的零件和轮子,只有在尼泊尔新年,才会组装起来巡游全城。神庙的正面有两尊精美的铜狮,可以看到恐怖之神的头像,中门的野猪嘴可以送入祭品。
巴伊拉布纳神庙右方你可以在墙背后找到一座隐藏起来的毗湿奴神庙,迦楼罗正对庙门跪立在柱上。
面对尼亚塔波拉神庙的尼亚塔波拉咖啡馆也许是尼泊尔最具历史气息的咖啡馆,由古老神庙改建,狭窄但视野极佳,不过消费价格不菲。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屋顶支柱上的色情图案。
陶马迪广场的西北方向连接着杜巴广场,有明显的指示牌。杜巴在尼泊尔语中就是王宫的意思,只有曾经成为尼泊尔国都的城市才有资格拥有杜巴广场。因为地震的缘故,巴德岗杜巴广场的很多建筑只剩下塔基,可相对加都和帕坦杜巴广场来说的稀疏和与静谧,反而为它增添了不少颜色,仿佛在修筑之初就预想了今日的破损,这些残缺的神庙仍如此的完美。
进入巴德岗杜巴广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帕斯帕提那神庙,它是加德满都帕斯帕提那神庙的微缩版,也是杜巴广场最古老的神庙。
你可以在各种杜尔迦神像的手上看到湿婆的三叉戟、毗湿奴的神盘、梵天的水平、因陀罗的闪电、阎摩的宝剑等等,这即是杜尔迦和雪山女神最恐怖化身,时母迦梨最显眼的区别
女战神庙水池前面是Chyasilin Mandap寺
沉溺于神庙之后抬起头来,你就可以看到精美宏伟的巴德岗王宫,当地人称为“老王宫”。王宫鼎盛的时候曾有99个庭院,可惜大多损毁于地震。
金门是巴德岗的标志,极其杰出的艺术品,它的塑造几乎耗费了一个王朝的鼎盛岁月。金门上方是王室女神塔莱珠四首十臂的精美雕像,从造像和名字可以看出,女神具备杜尔迦、迦梨相结合的宗教特质,也是雪山女神的重要化身,被视为王室的保护神。
纳迦水池,水流通过从鳄鱼口中探露的山羊头注满整个水池,上方精美的纳迦雕像互相对峙,这也是水池名字的由来。水池是王室女神每日沐浴之所。
金门的右侧就是著名的55扇窗宫,墙壁以红砖砌成,上面饰以优美的背景和雕刻图案,还有55个用黑漆檀香木雕刻的“窗户”,每扇窗户的窗棂上都雕有造型各异的艺术形象,并镶有各种不同色彩的宝石,极为精美,王宫就以此闻名于世。据说当年曾经有位王妃,因为身困宫门不能自由外出而郁闷不乐。国王为了讨美人一笑,下令将皇宫的一面墙拆掉,全都换成窗子,一共55扇,这样,王妃足不出户也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我不禁联想起郑愁予的《错误》: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金门的左侧是国家艺术馆,收藏了大量印度教和佛教绘画作品,木雕石雕和贝叶经,被认为是全市三座博物馆中最好的一座。
神猴和人狮的形象广泛存在于南亚东南亚的宗教建筑和遗迹中
王宫主体建筑座落在六层红砖基座上,是一座白色尖顶的建筑,供奉着湿婆神。神庙的阶梯从下往上是大象、狮子、母牛雕像;
贯穿巴德岗的道路蜿蜒曲折,沿途的两边可以看到越来越多精美的木雕、唐卡和饰品的时候,塔帕丘广场到了
广场周围有10座建筑,最初都是印度教祭司建筑,历史的尘埃完全无损于它们的精美。其中最著名的是Pujari Math,如今被改造成了木雕博物馆,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有兴致的话可以慢慢闲逛这些古老建筑,让自己走进纽瓦丽人梦幻和现实交织的生活。
“就算整个尼泊尔毁灭,只要巴德岗(巴克坦普尔)尚存,就值得你飞越半个地球来看她。”英国著名旅行家鲍威尔如是说。
午后的古都是慵懒的,南亚灼热的阳光照进曲曲折折的巷子和高高低低的神庙之后,也少了几分力气。踱到大大小小广场都有的咖啡馆喝杯下午茶,日子像滴漏咖啡,滴答滴答,慢、香而醇,似乎可以维系到时间的尽头。太阳下的金门比太阳还要光明。
结束巴德岗的柔软时光,回到嘈杂喧闹的泰米尔,加德满都的尘埃扑面而来。博大哈塔高38米,周长100米,巨大的佛眼俯视着加都河谷,三层八角形平台衬托出磅礴宏大的气势,彩色燃料在塔身画出莲花花瓣。环墙外壁有147个凹进去的壁龛,内悬挂经轮和108个打坐的神佛像。佛塔位于尼泊尔和西藏之间商路的终点,古代西藏商人们在穿越喜马拉雅之后在佛的身边感恩,并祈求能够平安返回。
加德满都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幸运地躲过了尼泊尔绵长的内战,将精髓和文化传承给一代代尼泊尔人。
尼泊尔如美人般横卧在喜马拉雅山的南麓,加德满都位于她的胸膛,泰米尔就是她跳动的心脏。在此处,光明城的面目复杂又鲜明:有人发誓绝不再来,也有人最爱加德满都。万象因金钱变得虚幻,信仰却在磨砺中回归纯粹,尼泊尔不是天堂,一千人眼中有一千个加德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