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
——小林一茶
我在哪?
我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在行走。
厚厚的行李压的我喘不过气,黄昏暗淡的余晖,没有尽头的马路,以及两旁的荒草地。我忘了我来自哪里,我忘了我已经走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应该不停歇的走下去,远离那些我熟悉的人和事,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哪不重要,总会有一个终点在等我。
也许,生命本就是一场孤单的放逐。
远处隐隐约约有陶笛的声音响起,夕阳渐渐退去,我拖着残缺不堪的身体漫无目的的前行。
穿过公路的尽头,一个小镇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您打算住一晚吗?”客栈的店主问我。
“不了,休息一下我就得走,一刻都不能停留。”我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清水。
“这么着急啊?”
“嗯呢。着急的又不止我一个咯。”
“可惜了,今晚小镇有烟火呢。”店主笑道。
“烟火有什么好看的?”
“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镇上的每个人都盼着今天呢。要是你今晚住下的话,小店的屋顶是个较好的观赏地点。”
“好是好,但是,我没有钱住店啊。”我翻了翻口袋。
“可以不付钱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人熙熙攘攘,镇上的居民们都换上了漂亮的衣裳,提着灯火,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的幸福。我站在屋顶,望着那轮满月,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看到它,我时时刻刻关注着它的阴晴圆缺,然而,我却是它的无意识,永远的无意识。
“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啊?”店主拿来了一壶清茶,问道。
“我也忘了。”
“哦。”店主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道:“我接待过好多像你这样的过客,他们也忘记了自己的起点与终点,他们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赶路,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然后呢?”
“有的人找到了归宿,而有的人没有。有的人选择了中途停下,而有的人没有。”
“嘭——”
烟火开始了,像散落的白花一样,点亮了每一个角落。人们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可望不可即的景色。
这一刻,请让我们忘记所有的痛苦。
这一刻,请让我们忘记所有的悲伤。
各种颜色的烟花,没有任何的婉转,没有压抑着的优雅,他们是彼时世界的主角,生一瞬间,死一瞬间。
每个人都在虔诚的祈祷。
那么的安宁与平和。
原来,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的罪,不过是我们的自我陶醉与自我折磨罢了。
烟火还在继续,在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镇上。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旅行与流浪,只差一个方向。
“有的人找到了归宿,而有的人没有。有的人选择了中途停下,而有的人没有。”
原来,我不是过客——
而是归人。
我重新背上厚厚的行李,回头看了一眼烟花笼罩下的小镇。
这一刻,我相信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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