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撰写此文之前,我需要声明一下:本文会具有一定的负能量,但是我敢说看到最后一定会收获满满的正能量。
读完此文,抑郁过的人或者正在抑郁的人会找到心灵慰藉,没有抑郁过的人会对抑郁本身有更深的了解以及对抑郁的人更加理解。
01.
有人把抑郁比作“黑狗”,我觉得这个比喻着实贴切,因为我曾经就被黑狗狠毒地咬过,一咬便是一年,实际可能更久。
大概是2016年9月伊始,持续到翌年我高考结束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至于后面我是如何调整过来的,那是后话,我先着重说说我被黑狗缠身的峥嵘岁月。
2016年下半年时,黑狗找到了我,我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躲闪便被它锋利的獠牙咬住了脖子。
霎时间一汩汩鲜红的血液从我的脖子上流出,流过胸膛,流过大腿,流过双足,流过大脑,流过心房,我俨然成了一个赤红的血人。
恐怖如斯,人逢人畏,人见人躲。
好吧,这是我打的一个比方,因为抑郁是一个比较抽象的概念,我这里是用具体的画面把它具体化。
实际情况是我无法正常睡眠,无法正常学习,无法正常吃喝拉撒,无法正常思维,无法正常与人沟通。
一言以蔽之,我是一个不正常的人,当然,我指的是当时的自己,或许现在还有些不太正常,可能是后遗症,也可能是我吃多了没事干给自己乱扣屎盆子。
02.
关于抑郁,最明显的症状就是睡眠障碍了。
在我遇见黑狗之前,我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夜猫子,但是我基本上凌晨一点半之前就入睡了,并且睡眠质量还算过得去,反正翌日的精力倒还充沛。
然而,遇见黑狗之后,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的。躺在宿舍的床上,尽管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心猿意马,但还是久久难以入眠。
有多少个夜晚,我都是听着室友此起彼伏尤其是S君的呼噜声度过的,直至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台,我极度困乏,才勉强眯了会眼。
怎料,我刚有些睡意便被室友起床洗漱的动静声给吵醒了。
平时明明觉得很平常的拉链声、鞋子踩地声、水龙头流水声、漱口声、牙杯碰撞声等等声音,我却感觉像是地动山摇一般,巨响无比。
我愤怒而又理解,我惭愧而又无力。
自律的人早睡早起,抑郁的人晚睡早醒。晚上,我也是有睡过的,但很少会超过三个小时,顶多就是四个小时。
一大清早,我便会醒过来,躺在床上黯然神伤,四五个室友就在相隔不到两米的隔床卧睡,但我还是感到无比的孤独与空荡。
这几个室友当中,有三个是跟我平日交情不错的朋友,其中便包括S君,但我还是无法扼制内心泉涌般的孤独和空荡。
我环顾四周,室友们都睡得很安详,听见S君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我不禁投来了羡慕的眼光,啥时候我也能如是大睡一场。
然而这对我来说就如同坐着私人飞机去上班一样奢侈。
每每如此,我不禁潸然泪下,我在内心呐喊,这鬼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纵然如此,这短暂的睡眠时间里,黑狗还是要找上我的,在我的梦乡里。
其实哪里算得上是梦乡,应该叫梦魇还差不多。
噩梦频袭,我至今都没办法搞清楚,在一个晚上楚楚可怜的睡眠时间里,我居然可以一个噩梦接一个噩梦地做。
每个噩梦都是不详之事,每场噩梦持续时间都很短。
至于多短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感觉是每两三分钟就可以做一个不相关而又相关的噩梦。
那种在梦中被黑狗追着跑的感觉,十分痛苦,十分无助。我迄今记忆尤深,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有些后怕,不过倒也能以一种平和的心态视之了。
在学校如此,在家亦复如是。
2017年放寒假,对我来说,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晚睡早醒,继续噩梦频袭,继续孤独与空荡,继续痛苦与无助。
那年的春节,烟花很美,可我毫无心情细细观赏。
03.
也是有温暖的阳光照亮我黯淡的心房的。
还有一件事我很诧异,也很迷惑。早上醒了,我发现自己竟起不来床,我感觉我的大脑跟身体分离了,可明明是连接在一起的。
然而我的双手和双脚就是不听大脑的使唤,我一度怀疑自己颈部以下的神经中枢出了问题,用人话说就是成植物人了。
然而显然是我多虑了,因为休整一段时间,我勉强还是起得来的。
那段时间,我早自习都没去。班主任也挺通融的,了解我的情况后都没斥责批评我,反倒是一个劲地安慰起鼓励我。
可能是怕我受刺激了想不开,也可能纯粹是出于为人师表的职责本能,也可能二者都有,无论是哪种可能,思及至此,我都真诚地对L老班表示感激。
与此同时,X君便承担起给我买早餐的不是义务的义务了。要知道,即将面临高考,谁会有那么多心思和闲暇去照顾一个浑身充斥着负能量的人?
那时,X君在食堂吃完早餐便会给我带一份来,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他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至于多少天我业已不大清楚,不过我晓得患难是可以看到真情的。
X君,不愧是我寥寥不多的几个挚友之一,这份情谊,无以为报,但我会珍藏,在我的眼里,在我的脑海里,在我写的文字里......
原先我只是单纯地以为是失眠了,我身边的人大抵也是这么认为。
一次上晚自习之前,我偶遇了G君。跟他聊了会儿近况,但我的近况看我苍白的脸庞和深陷的黑眼圈便已见分晓。
随后G君陪我去校园药店买了些治失眠的药,有种药我比较深刻,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安神补脑液。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尽管我严格按照医嘱坚持一日三服。
不管有病没病,但凡去了药店或者医院,即使没病,所谓的医生都会让你觉得自己有病,然后冠冕堂皇地说一大堆为你着想的话,让你信服他——欲治此病,必喝某药。
这是关于我的老师和同学朋友了,其实真正关心我的老师和同学朋友当然不止这些了,详述的话估计够写成一本书了。
也有对我表示不解的老师,亦有对我满怀恶意的同学,但看我笑话的朋友大抵是没有的,否则也算不得朋友的。
毕竟是中学时代的朋友,还是没有社会上所谓的朋友那么多利益驱使的,挺纯粹的,仿佛纯净水一般,看不到过多且明显的杂质。
04.
关于外界的关怀,自然也有我的亲人送来的温暖。
到2017年上半年时,我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除了睡眠障碍之外,我整个人的神志俨然变得混沌,思维出现混乱,反应变得迟钝,记忆力直线下滑,说话不符合逻辑,意识跟动作不能协调。
一首七言律诗,背了一两个小时都背不出来。
有一回月考,我隐约记得是考语文,我拿笔的时候右手止不住地颤抖,轮到写作文的时候,还是抖个不停,后来情急之下,我气得用左手扶住右手,才勉强能握稳笔。
写出来的字丑得不堪入目,丑都是其次的,关键是作文写了不到两百字就打交卷铃了。
然而,我除了默默地接受以外,还能说什么呢?顶多就是暗骂自己几句废物罢了。
在那段峥嵘岁月里,我的病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愈来愈严重,除了忍耐身心上的黑狗摧残之外,我还必须承受来自外界黑狗异样的眼光和犬吠。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临走之前,我想做一件不算好事的好事。
一切都等到高考结束再说吧,决不能因为我的离去而影响到我那些朋友的正常发挥,当然,我个人不想成为学校的头条新闻,关键还是负面性的。
后来,我母亲辞了职,不顾父亲的严厉反对,从外地回到老家来照顾危在旦夕的我。
母亲一周来三次学校,每次都煲汤带佳肴来,还有各种水果,看到我的惨状,母亲不禁在一旁暗自流泪。
吃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我的身体日渐消瘦,母亲的脸庞日渐憔悴,白发忽地变得愈加浓密。
我睡不着觉,她也跟着睡不着觉。我不想再吃东西了,她也跟着不吃东西。
我知道,她很怕我,怕我不打招呼就先行离去,可是我已经跟她打好招呼了。
最后反倒我安慰起她来:我走了,不是还有哥哥吗?你还怕没人给你养老不成?这个世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你要是想着去S的话,我也不活了!”
母亲的话把我给愣住了,我一时竟无语凝噎。我完全没想到平日热爱生活的母亲会说出这般丧气话。
我太傻了,我自以为是在安慰母亲,其实不过是在她的伤口撒盐。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走在自己的前面呢?
关键还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离开,而非意外,这种情况下,再乐观的母亲都恐怕会跟着失去对活着的信心。
或许母亲只是以退为进,但看她严肃的样子真的不像开玩笑,这能开玩笑吗?
我的哥哥就在我所上高中的县城工作。有一阵子我向学校请了假,便在哥哥合租的公寓休养。
每天下班,哥哥都会第一时间来看望我,带好吃的来,陪我说话唠嗑,吃完晚饭,还带我一起去公园散步。
哥哥还买了几本心理学的书送给我,其中一本叫做《自卑与超越》的书籍令我爱不释手。
这本书,对我的影响很大,我也是凭借这本书逐渐树立起跟黑狗决斗的信念了。
总之,该书非常值得一看,对当时的我来说获益匪浅。
05.
治愈我的有亲人的爱,亦有老师朋友的关怀,但真正让我打败黑狗的终究还是我自己。
我已经做了跟黑狗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更树立了势必征服它的信念,而来自身边人的爱与关怀,则更加坚定了我战胜黑狗的决心。
我不能认输!
我不能认输!
我不能认输!
我开始重整旗鼓。坚持运动、坚持阅读、坚持看脱口秀和小品,最重要的是,坚持写作。
虽然在改变的起初,我还是存在睡眠障碍,还是伴随着各种身心不适,但是我的心态日益趋好,接着我的身体、我的心理都越来越好,直至恢复如初。
我不敢自诩写作多么出色,但是写作确实是给我注入了极大的能量和动力,帮助我跟黑狗战斗。
写作犹如一把锋利之剑,最终我凭借这把剑刺穿了黑狗的心脏,接着把它大卸八块,然后将其剁成肉泥。
其实就是培养一门兴趣爱好,找到精神寄托,不一定非要是写作,但写作无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精神寄托。
题外话:
词不达意,文笔粗鄙,但我还是把它写出来了。写它的目的并不是盯住过去不放,其实我早已看开和放下,而是让我铭记,铭记这段峥嵘岁月,铭记关爱我的人,铭记曾经不放弃的自己。
同时也是为了分享,希望在这个不平凡的2020年,以及开头不顺的2021年,这篇文章给某个正在经历抑郁或者即将抑郁的人看到,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启迪和帮助。
我想对这些人说:
关于黑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相信自己,虽然现在你很痛苦,但是你一定可以战胜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