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独自一人时,孤独自然地侵袭而来,当我们身处人群时,一种格格不入的隔离感有时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甚至更加强烈。
人类是群居动物,社交性融入我们的血液。因着对孤独的敏感,害怕孤独便不可避免。一开始我们赤条条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便预示了生命的独特。
我们一生都在寻找逃离孤独的出口。
这种孤独不仅来自个人,同样来自群体。
人对自我内心孤独感的审视是从与朋友相处过程中逐渐开始的,或者说是从一些社交性行为中获悉的。当我们逐渐了解到世界上有无数与我们相似的个体时,我们同时也意识到彼此之间是如此的不同。
不论是血浓于水的血亲,还是相识相知的朋友,我们总是不同的。这就注定了我们思想中的一部分总会无人问津,我们的生命历程中总会出现为人不知,甚至被人误解的时刻。
当个体特殊的诉求无法得到满足时,孤独感便油然而生。
由此看来,孤独感不仅仅是外界因素营造出的一种氛围,而是由我们内心深处天生带来的一种类似于基因的东西。
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个体,我们可以非常相似,但绝不会相同,这一点在精神层面更是如此。
几年前我的中学物理老师曾开着玩笑提出一个设想。
她觉得人身上都有一种磁场,有的人磁场相合,一拍即合,你见了他便觉得亲近;有的人磁场互斥,就算彼此之间再熟知,也和对方形同陌路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吸引力在任何一段关系中都有踪迹可寻,不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可漫长的生命里,亲情和爱情终究是稀少而可贵的,我们能朝夕可见并且经常与之打交道的,无论亲近与否,都叫做朋友。
在幼儿的世界里,朋友是个令人无比神往的词:他们与你同行,与你分享快乐,帮你解决困难,在一个个游戏中你们共患难享真情——至少书本和电视是这样告诉我的。这让“朋友”这个名词变得像一个令人愉悦的褒义形容词。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词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我们开始无意识地将朋友分成几个等级,形成一个个形状各异的圈层:关系十分要好的是好友,经常玩乐约饭的是高级饭友,能聊得来的是普通朋友,见面点头招呼的是熟人……
这么说或许太极端,但从某一层面来说,“朋友”这个词确是呈现出“贬值”的趋向。
“这位是我朋友。”
这句话曾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珍贵的承诺,而现在也许就是一句对熟人的一个简单的介绍。
成人的世界里,每个人对朋友都有不同的需求。有的人从他们身上寻求共性,有的人将他们当做情感的依托。
千百年来,由于人性,社群和地位的不同,加之赤诚与真心的缺失,我们难以找到真正温暖的情谊和贴己的挚友。
幼时友谊的纯洁十分令人羡慕。孩子们心无杂质,单纯地凭借喜好选择朋友,相聚的目的便是嬉乐,因此能够在一段关系中获得最大的愉悦。
到了青春期,随着群体感的加强,我们急于在一个新的群体中寻求到自己的位置以增加安全感,于是掩饰和伪装的手段便开始了。在动荡的时期,我们的价值观极易受外界影响,一切择友的标准和方式在一个个不同的状况下逐渐成型。
等到心智成熟,进入到激流勇进的社会后,我们最终能够承受风云莫测,开始习惯所谓“成熟”的社交方式。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成熟的本质却是一种得过且过的自在。
不论是稚嫩的少儿期,懵懂的青春期,还是最后的成熟期,我对朋友和人与人关系的思考从未停止过。这不仅是一种简单的社交关系,还关乎着我们探究自我,塑造人格的生命之重任,所以很是值得人尽其一生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