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一起欣赏老三届合唱》（12）
（12）《映山红》
演出单位：二十一中
看二十一中合唱视频时，有关二十一中的三件事没和母亲聊，那些事是写这篇文章前突然想起来的。
第一件，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二十一中教学楼的建筑施工有父亲一段不为人知的内情。那时施工部门缺工程技术人员，许多难题困扰，上级领导批准他们破例启用落难工地的父亲，但不得在图纸上签字，列席技术会议的发言记录不具名。父亲不负众望，完成了难堪的秘密使命。二十多年后，我进省某机关工作，那位上级领导恰是我的领导，他把当年拍板的过程告诉了我。
第二件，1967年冬天某夜，山西革命造反兵团在湖滨会堂开会，会后放映阿尔巴尼亚电影《海岸风雷》。会议结束后，宣布会场纪律，“不许乱呼口号，不许散发传单……，”等等，最后一句最可怕，“会场由二十一中八一纵队武装巡逻，如有违反大会纪律者，就地正法！”。我们以前看过电影《林则徐》，洋人问林大人部下，什么叫正法？回答是“正法就是杀头”。过去我们看电影，喜欢用传单纸叠纸飞机抛撒，或吹口哨起哄。那晚，湖滨会堂果然是二十一中八一纵队的老三届们手持钢管，腰别土枪，不时地游动，我们吓得大气不敢出。
第三件，我唱“黄歌”就是跟二十一中老三届学的，他和我们是邻居。所谓黄色歌曲不过是歌词里涉及爱情，大部分选自一本叫《外国名歌二百首》歌曲集，我们听那位二十一中的学生唱，觉得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可以认为，二十一中享受音乐之美，始自老三届。我们那时十五六岁，朦朦胧胧，似懂非懂。彼时值1969年的九大期间，中学里还是本派战友秘密传唱，而传到我们工厂宿舍大院，工人子弟们却无所顾忌，公然成了合唱，与样板戏叫板。
二十一中参演的歌曲是《映山红》，他们唱的声情并茂，比我们当年唱的严肃认真。我们唱的时候，正在农村插队，知青唱熟后就篡改了歌词，“夜半三更哟，盼招工……”，若上纲上线，这也算个事儿，而脾气不太好的知青满不在乎，“咬x了？”
母亲看了演出视频，没有什么回想遐思，她只羡慕那指挥老太太，甚至嫉妒。
指挥叫刘八哥，先后在五中、二十一中任教，是我大学老师的夫人。老人耄耋之年，精神矍铄，面如桃花，发若乌丝。指挥时手臂起伏，抚摸着旋律，美姿翩若惊鸿。
母亲轻声一叹。
2018，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