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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巷子,胡子从一旁的花坛里探出脑袋,四处嗅了嗅,确认周围没有天敌的气味。它轻手轻脚动作却很迅速的从花坛边缘溜到地上,看着头顶二楼一个空置了一个月的房子,脑袋四处张望着,突然它看见一根根绳子从二楼外墙往下延伸,弯弯曲曲的一直蔓延到楼下过道里的箱子里。
胡子看着这天然的索道心中一喜,迅速朝着黑暗中的楼道底部跑去,眼睛带着微微的亮光让胡子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箱子的位置。两只前爪轻轻抓住箱子上面细微的突起,借着摩擦力四肢协调的开始往上攀爬,轻松的就站到了箱子顶上。
胡子踮起脚望着面前有些杂乱的线路,由于视线问题没法分辨出哪一条是它需要的,望了半天的它只能一条条的开始试探。
一条、两条、三条......胡子在这些线路上耽搁了快一个小时,出门前吃的那块鸡肉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胡子看着还剩的三条路,寻了处线路密集交错的地方趴着恢复下体力。
胡子趴在狭窄的电线团上面,尾巴悬在空中,耳朵一直竖着,小脑袋微微探出警惕的扫了一眼地面的情况,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危险的气息出现。于是它稍稍放松了些,休息了一阵,胡子继续开始尝试。
终于最后的一条电线是通往第二层的房屋,胡子沿着电线来到外墙,四肢轻松的扣在外墙起伏不平的碎石上,轻松的穿过了有些老旧的防护栏。胡子在窗台外来回探寻了下,发现周围的窗户都关的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有留,凭它的力气可拉不动这些窗户。
胡子有些不死心,又仔细的搜寻了一遍,突然它的鼻子闻到了一点点淡淡的食物的味道,胡子振作精神专注的呼吸了几次,分辨着空气中那股迷人的香气的来源。它一点点的挪动身体,慢慢的调整方向,终于让它找到了食物香气的来源——侧面窗户顶部有一处很小的排烟管道缺口。
胡子很高兴,看了看两米高处几乎垂直的洞口,它深吸了口气,双腿开始蓄力。冲!胡子的后腿用力的登在窗台上,激起一点微小的尘埃,借着这股冲劲,胡子迅速的攀爬到了那个圆形缺口处。
它正准备冲进去,忽然想起家里长辈一直在它耳边的叮嘱:不要随意进入一处陌生的有着食物香气的地方,天上掉下的馅饼一定是有毒的。胡子克制住钻进去的冲动,仔细的打量起房子里的环境。
胡子站的位置正下方是一处灶台,它闻到的食物香气就是从灶台下面传来的,灶台后面是一张铝合金桌子,上面也残留着一些好闻的味道。房子里还有些刺鼻的气味,但刻在基因里的那股最讨厌的天敌的气味一丝一毫都没有。
胡子一点点的开始往下挪动,往下爬一会就停下来听听房子里有没有动静传来,没有就继续往下爬,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胡子终于来到了灶台下面。胡子看着面前一块足有它脑袋大的鸡肉,嘴角控制不住的开始流口水。
看着眼前的美味,胡子倒转了方向,用细细的尾巴小心的试探着鸡肉附近,确定周围没什么陷阱,胡子突然转向叼起鸡肉朝着它刚才看见的灶台下方桌子的缝隙里钻去。
眨眼的功夫胡子就已经抵达了它观察好的隐秘角落里,把嘴里叼着的鸡肉放到地上,两只前爪抓着肉,身体微微抬起,开始享受今晚的晚餐。嘴巴大大的咬了一块肉下来,浓郁的鸡肉香味在嘴巴里绽开,胡子迅速的将嘴巴里的肉咽下去,对准缺了一角的肉块咬了上去。
胡子吃着晚餐耳边一直竖起,接收着房间里的一切响声,部分的脑细胞在分析着耳朵传来的声音信息,确保自己的安全。几分钟之后,胡子舔了舔爪子上残留的肉末,将地上漏出来的肉丝捡起吃掉,准备探索这个房屋。
小心翼翼的从墙根处迅速的跑到一处门口,胡子探出脑袋看了眼第二个的房间,确定房间里除了它自己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就算这样胡子还是围着墙根绕着走,再次确认了一遍。
胡子在沙发背后穿行,走过了长长的沙发通道,两个新的房间出现在它面前。先小心试探再慢慢的进去查看,很快胡子便确认这个房屋对于它和它的家人而言没有什么危险,可以作为它们家族新的聚居点使用。
确认了房屋内的安全性,胡子从来处返回,正好在花坛里遇见平常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胡桔,胡子邀请胡桔到它新找到的落脚点参观,胡桔欣然前往。
胡子和小伙伴在宽阔的房间里肆意跑动、嬉戏,渴了就到洗漱台上喝点水龙头滴下来的水,累了直接到软和的沙发上趴着睡觉。这里不像外面时刻需要注意带着恶意的动物和人类,安全感十足。
在这个房屋里待了几天,胡子决定把家搬进来,说干就干,胡子在一天夜里爬回花坛,沿着泥土小道回到了它之前的家——一处裂开的墙缝里。里面堆积了些用来保暖的碎纸和磨牙的纸屑,在更深处是通往其他家族成员的通道,不过暂时它只打算邀请胡桔一个一起到新家生活。
胡子把它珍藏的一些大米之类的谷物从碎石子下面挖出来,塞到嘴巴里,一点点的开始往新家里搬运。
在胡子把自己的家当全部搬完刚在新家住了一天后,这个空闲了一个半月的房屋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胡子躲在两个沙发之间的缝隙里,躲在阴影处打量着从那厚实的铁质大门进来的人类——两个成年男性。他们进来后闻着封闭的屋子里浓郁的臭味皱了皱眉,一个人去到阳台将关闭了一个多月的窗户打开透气,一个拿着扫帚,打了一盆水做起清洁。
“王哥我们这里估计进东西了,你看地上还要这些老鼠屎。”
“明天下班买点老鼠笼和粘鼠板,再把可能进老鼠的洞都给堵上,把屋子里面的老鼠清理干净。”王哥说着,“对了,代州你明天也一起记一下,我怕自己忘了。”
“没问题。”
胡子看着一个人类拿着扫帚开始往自己的位置靠近了就不再观察人类的动作,钻回到沙发背后竖起耳朵开始注意人类的动静,随时准备从人类的攻击中逃命。刚才两个人类发出的一长串声音胡子听不懂,但以前家族里的长辈曾经说过,人类对它们的族群并不友好,而且胡子在外面活动时人类对它们族群的态度也猜的到这两个人类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夜晚,厨房方向传来阵阵香气,两个人类一直在厨房和餐厅之间走动,胡子只能忍着肚子的饥饿趴在沙发背后一直等待。
过了好长时间,餐厅终于安静下来,餐厅和厨房的灯光熄灭了,两个人类回到各自的房间里。胡子继续耐心的等待了一阵,确定卧室方向没有其他动静传出,它轻手轻脚的从沙发背后钻了出来 。
嗅着茶几旁垃圾桶里面的肉香,胡子小心翼翼的攀上垃圾桶上的空隙,钻到垃圾袋里翻找起今晚的加餐,因为有些高兴动作大了点,爪子踩在垃圾袋上发出擦擦的声音。
正在享受晚餐的胡子突然听见一旁的卧室里脚步声越来越近,胡子在原地转了一圈,直接将它自己埋在七八团纸团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卧室里听见动静的代州走出来把餐厅的灯打开,四处看看,把茶几、沙发都拉开,用扫帚往地上扫了是,没有发现那发出噪声的小东西身影,暂时拿那跑进来的老鼠没办法的代州把灯关掉回到自己的卧室。不一会门外又传来擦擦的声音,代州皱了皱眉没有再去理会。
灯光熄灭后胡子停了几分钟就继续吃着骨头上的肉,人类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它躲在哪里,连一楼的那只黑猫都不如,胡子有些瞧不起这两个人类的能力。吃完晚餐胡子故意大声的抓了几下垃圾袋,声音比之前还要响,而两个卧室里再没有传来脚步声,胡子觉得那两个人类已经认输了,迈着胜利者的步子回到自己的窝里。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类就开始在房子里面折腾,把睡梦中的胡子吵醒,胡子烦躁的抬起头咬了两口一旁的沙发皮,耐着性子等着那两个人类安静下来。过了半个小时人类终于离开,胡子跑到茶几上叼了几张纸回到沙发背后,昨晚地上太硬睡得不舒服,垫点软的补个觉。
整个白天房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胡子再一次过上了睡了就吃、吃了就睡的美好生活,而且现在因为回来的两个人类,厨房里多了平时很少能吃到的新鲜蔬菜,胡子的小日子过得更加惬意了。
下午六点,正在沙发上玩耍的胡子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跳下沙发从一旁的缝隙钻进去躲藏起来,开始等待属于它的夜晚到来。
“王哥你来帮忙堵一下玻璃上的这个烟道,我有点够不着。”
“行。”
“我再检查一下看还有没有地方没堵上。”
代州在每个房间寻找和小区花园这个方向通着的洞口,今晚他和王哥就要把这些可能会有老鼠光临的地方全部封了,再把餐厅里的老鼠干掉,把四害全部清理出去。
“厕所这里也有个缝隙,我去外面堵上。”
找了半天代州在厕所排气窗发现了一处裂缝,小老鼠可以钻进来,一起堵上,再把捕鼠笼、粘鼠板一起安排上,就等着看明天的结果了。
夜里两个人类终于关灯回到各自的卧室,胡子总算可以出来活动活动,不过今天有些奇怪的是餐厅里好几处墙角的位置传来了食物的气味,原本的垃圾桶里却什么都没有。
肚子咕咕叫着的胡子从垃圾桶里爬出来循着香气来到一处墙角,闻着眼前诱人的肉香,胡子咽了咽口水,仍然耐心的开始试探着食物周围是否有陷阱。
它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到那块肉还有一个它的身长时,调整方向将尾巴慢慢的往前伸去试探肉块周围的环境。细细的尾巴尖在胡乱扫动时,不小心和粘鼠板触碰了下,顿时尾巴处传来一阵粘滞感,使劲摇动尾巴也没什么用处。
胡子迅速往回跑,试图把尾巴和粘连物扯开,可没想到那粘连物竟跟着它一起动起来,随着它的跑动胡子觉得那粘连物和它的尾巴粘的更结实了。胡子慌乱中跑过了一个纸箱子,尾巴上拖着的粘鼠板和纸箱子底部接触,突然加重的重量让胡子奔跑的身形突然停滞了一下,拉扯的力道让胡子的尾巴从粘鼠板上扯了一半下来。
胡子回头看了看,试着爬了几步,纸箱子随着它一起往前动了动,胡子看到这眼中一亮,对着最近的一处沙发缝隙加速冲去,飞快又娴熟的进入沙发角落。被它拖动的粘鼠板和纸箱子被挡在外面,因为相互的力量胡子的尾巴直接从粘鼠板上扯下来,刹不住的胡子一头撞上了沙发皮,有些懵的它晃了晃脑袋,将尾巴甩到面前,看着上面没剩几根的毛发有些心疼的舔了舔。
胡子从缝隙里探出头认真的看了看被卡在外面的箱子和粘在箱子底的一张薄薄的纸,它小心的试探出这张有些危险的纸张大小,认真的看着这张纸的形状,要把这个新的陷阱记住,这样才能活得更久些。
胡子随便选的一处食物位置都有陷阱,看来其他几个地方也很危险,胡子遗憾的看了眼那些香气四溢的食物,到厨房的洗漱池里找到了几根没有被水冲走的豆芽勉强垫了垫肚子。
本打算出去找点食物的胡子爬到窗台上,看着被硬纸板和胶带封死的烟道口咬了咬,胡子判断出短时间里它没法咬出一个让它出去的洞口,无奈的回到沙发背后睡觉,减少消耗。
第二天八点,代州和王哥准时起床,第一时间就出来查看昨晚陷阱的成果,结果除了一个粘鼠板粘到餐厅中央的纸箱子上,其他的都原封不动的待在原地,看来屋子里的老鼠还挺聪明,暂时还没有上当。两人商量了阵,打算把这三处陷阱继续放着,屋子里明面上也不放任何食物,看那跑不出去又没吃的小老鼠会不会忍得住。
在人类出门后,胡子开始在屋子里捡拾人类落在地上的面包屑,算是解决了今天的早饭,接着它开始寻找出去的洞口。胡子沿着墙角跑动,鼻子不停的嗅着试探着是否有不属于屋子里的气味进来。
什么都没有找到,还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部消耗掉了,屋子里什么菜都没有,那两个人类太过分了,闯进它的家还不缴纳食物,气恼的胡子盯着电视机旁一个一直闪灯的机器,看着机器背后的几根白色的线,胡子张了张嘴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
晚上代州和王哥回到家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着家里WIFI上的“!”号,代州走到路由器旁边把电源断了再打开,可WIFI重新打开后仍然连不上网。代州把路由器拿起准备检查一下,刚拿起来就注意到了那根从外面接进来的网线已经只剩下一点外皮连在路由器上,一根网线直接被咬断。代州找到了原因,对家里的老鼠越发生厌,无奈的拨打电话联系宽带工作人员进行修理。
代州拿着扫帚把抵着墙的沙发拉开,想象中的老鼠身影没看见,只看见了地上残留的碎纸屑和黑色的老鼠屎,他拿起扫帚开始打扫这些垃圾,整理干净后将家具还原,那至今还没看见踪影的老鼠已经让他有些恼火了。
胡子在人类离开后爬到窗户上开始在硬纸板上用牙齿啃咬,一会的功夫硬纸板上出现了一个纸杯大小的刻痕。沿着这一圈做好的记号胡子一点一点的用牙齿把圆圈慢慢加深。
一个白天的时间,胡子在硬纸板上咬出了一个圆形的门,稍微用力就可以推开,让胡子有了一个和外界接触的通道。而胡子咬的很小心,只要把圆形的纸板推回去和大纸板合在一起,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最边缘处有裂缝存在。
饿了一天的胡子今晚不打算回屋了,先到外面寻点吃的把肚子填饱才是大事。
晚上六点,代州和王哥拿着一个背包回来,将屋子里的门窗关好,代州将背包打开,一只黄色毛发的橘猫小心的从背包里钻出来,略带警惕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还有空气中那丝丝食物的味道。
“星期五快来。”代州呼唤着橘猫的名字,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自己的名字,星期五抬起头看向代州,走上前舔了舔代州的手指。
代州挠了挠星期五的下巴,星期五是他之前合租同事的宠物,住一起时他也帮忙喂养了星期五一年,它对他也不陌生。昨天发现的网线让代州很生气,但他们根本没看见那老鼠的身影,今天他就找同事把星期五借来用两天,希望星期五可以把屋子里的老鼠解决掉。
“星期五,屋子里有小老鼠,你帮我抓到就奖励你两个罐头,怎么样?”
“喵,喵。”星期五叫了两声答应了代州的要求。
星期五迈着优雅的步伐闻着空气中一个小玩具的味道,慢悠悠的朝着玩具躲藏的地方走着。
代州和王哥看着星期五进到了代州的卧室,跟在星期五身后看着它戏谑的望着卧室书桌的角落。
星期五轻轻喵了一声,身上慵懒的气质随之一边,属于猎食者的气息开始出现,并朝着那处角落逼近。
一步又一步,不断靠近的天敌气息让胡桔再也忍耐不住,沿着墙边迅速的逃离。
星期五似乎早就知道老鼠的逃跑方向,比胡桔更早一步冲出去,一爪子把胡桔按在爪下。看着这只小老鼠,星期五稍微松了松爪子,胡桔抓住机会就往远离星期五的方向跑,没想到星期五的另一只爪子在等着它。
就这样来回折腾了老鼠几分钟,胡桔已经被折磨的没什么活力,被星期五放开都没了逃跑的心思。星期五见玩具已经被它玩坏了,张开嘴直接将胡桔咬死。
代州拿手套接过星期五叼来的老鼠,用纸擦了擦星期五嘴边的血迹,摸了摸它的下巴心情好了很多。
“干的漂亮,来尝尝你的罐头。”代州拿出两个罐头倒在一次性碟子上递到星期五面前 看着它满意的吃起来。
等星期五吃完,见它开始打着哈欠,代州知道屋子里的老鼠已经清理干净了,把星期五装回背包连夜送了回去。
深夜,吃饱喝足的胡子打开纸板门正准备下去,屋子里残留的猫科动物的气味让它动作僵住。它想了想,掉头回到被它遗弃的洞穴,暂时不打算回新家了。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代州和王哥看着放在地上没有动过分毫的面包终于确定屋子里确实没有老鼠了,他们也恢复了之前的习惯,垃圾袋里的东西会留着第二天早上上班带下来扔掉,小菜之类的就放在厨房里面。
胡子每天晚上都会跑到二楼窗户边嗅嗅里面的味道,直到十天后屋子里猫类的气息终于彻底消散,胡子才踏进久违的家门。
看着厨房里丰盛的食物,胡子从莴苣根部小心的咬掉一片叶子,让被它咬过的地方不太明显,然后叼着叶子回到变得整洁的沙发背后享受着今晚的加餐。第二天代州两人做饭时谁也没有发现有根莴苣少了一片叶子。
胡子慢慢的改变了它的生活习惯,在代州两人休息后它也尽量不再活动,担心它的动作又惊动了两个人类。白天人类离开后就是它在家里玩耍的时间。人与鼠互不打扰,在家园里和谐的相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