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有月升起,初觉夜风微凉。
一湖秋水寂寂,无边蒹葭苍苍。
立秋之后,入夜,多了些许的凉意。关掉空调,把所有的窗都打开,秋风便俏皮地从这扇窗进,那扇窗出,不一会满室便是徐徐清凉,全没了夏天的闷热。有时候晚上在大街上踱步,走过四处来风的街口,还要时不时怀抱着双臂给露出来的皮肤稍稍留一些温暖。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呢。
身处高楼耸立的城市,不停歇的忙碌步伐,中央空调调节出的常温办公室,即使四季变换,日子悄然而逝也常常没有察觉。这个没有看到荷花的夏天,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躺在马路上看星星的夏天夜晚。
麦影离离翻麦浪
小时候在乡下的日子里,只记得夏秋是人们正忙的时节,虽然家里没有农田,不用种麦打稻,也一定不会错过农忙时节的繁忙又热闹场景。麦子自割下来之后,就需要碾麦子、扬麦子。一开始脱粒机也是比较少见,于是麦子收割之后,就会看见村子里各个宽敞的路上一定是铺满了厚厚的麦子秆,来往的平车、自行车,大人小孩的步伐,就都成了人工稻谷脱粒机。我有时候坐在奶奶家门口,最希望能够看见那种拉着重物的车子经过,想着那样一车过去,麦秆下面不知道又要多出多少麦粒呢。小孩子们也会跑上去跺上两脚,来回跑上几圈,当然,只是为了好玩罢了。
这种铺麦子又叫摊场,一定是选一个晴朗的天气。夏天里的晴天多半是焦热的,所以来往的人并不多,麦子的主人们也就常常躲在房间里吃西瓜喝凉茶,也会偶尔出去用铁叉或者竹叉翻一翻麦秆。晒的、碾得差不多了,农人们就要选一个有风的日子,开始扬麦子了。扬麦子是个技术活,找对风向,铲起适量的麦子。麦子在风中飞扬起来,麦粒和麦秆各自飞散开。虽然是件体力活,对于门外汉或是小孩子来说,这大概是件有趣的活动,就远远地看着,淘气的小孩子会在扬麦子的时候跑到飞舞的麦子旁,和麦子们玩起来追我呀的游戏,麦子们自己飞得正是起兴,自然毫不理会。
夏夜一片星河里
夏天里除了收麦子这件农忙让小孩子欢呼雀跃之外,还有许多不需要花力气的有趣玩法。最为惬意的,莫过于是在宽阔的大马路上放张床,一番天为被地为席的恣意。当然,这样的记忆也不多,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和表姐在姥姥家店门口睡马路的场景。电影《恋恋笔记本》中有一幕,男主角拉着女主角躺在无人的马路上,还没浪漫够呢,突然汽笛声高鸣,两人赶忙爬起来而后哈哈大笑。而在我的那份记忆中,乡镇里的汽车还算非常少见的,即使有,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夜生活,天黑了,人们便各自回家,吃个晚饭,遛个弯后,也就回家早早睡了。
所以,那个时候夏天乡下的夜晚,很多人的娱乐就是在家里的房顶上、马路上乘凉唠嗑打打扑克。像那种乡镇里宽敞的大马路,邻里们怎么能浪费这个资源,晚上,便纷纷搬出了床和凉席,大街上便多的是乘凉的人。当然,床并不是放在马路中间,安全意识还是要有的,中间的位置都给了摊平的麦秆们。
忘记了睡着之后,大人们有没有把孩子们抱回家,而在睡着之前,我就和表姐躺在床上,仰望星空。那可真是星空呀,整个夜空里,满眼的晶晶亮亮,我只识得猎户座,表姐便指着她认识的星座给我看,说这个是什么形状,那个是什么名字,我有时候看不出,就盯着看了半天,想要看出点名堂。偶尔也和旁边的邻居家的孩子们隔空闹腾一番,或者听听别人在讲些什么故事。
儿时的夏夜就这样,床踏层层麦香,头顶微微星光,偶有几声虫鸣,落入稀云清风,而后,悄然流逝,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