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弟弟挂了电话还在生气,“咱爹又偷着抽烟,还说什么,又去北京看病,‘糟’吧,把点儿钱都‘糟’完,谁也别惦记了,你说,这是什么话?”
小冯叹口气,不说话,她的气愤藏在心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爹。
爹其实什么都会做,可是就是啥也不做,他耳背,怎么解释都不行,关键是谁都不心疼。
娘住院,他说自己做不了饭,得留一个人陪着;他迎着风出去溜达,病了咳嗽输液,娘照顾着;接下来,娘在家输液,他甩手不管了,她们姐妹就要扔下工作,扔下家里一摊子去照顾,他省心呀——有人给买菜、每顿有肉、有菜,有人刷锅洗碗、收拾屋子,他多舒服?从来不想各家有各家的难。
姐弟俩没了再转下去的心情,回去娘坐在椅子上正生气,姐姐怕他们出来几天,爹又病了,落埋怨,在小群里“汇报”得一清二楚。
小冯看了一眼手机,找个空位坐下,坐在跟娘隔了一个过道的椅子上——娘那边三个椅子,她坐中间,一边是行李,一边坐着弟弟。
娘情绪激动地跟弟弟控诉爹,小冯拿着自己的包、缩在椅子上假寐,这个家一直是这样一团乱,没有给孩子们什么助力与温暖,永远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身边坐下一个中年男人,她警惕的睁开眼,坐直了身子,那人大概以为她是独自出行的,跟她聊了几句,“北方这一冬天也没下雪”;“南方的天,这会儿正是阴冷潮湿的时候,在屋里比在外面还冷”;“今年的生意不好做”,诸如此类不咸不淡的话,小冯到处都能听到,这人原来也是来北京看病的,去的“同仁堂”,做玉器雕刻生意,但也舍不得花钱,每次来都在居民区找一家民宿住下,一晚才100块钱。
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小冯没有问他有什么病,只是做个“吐槽者”的听众,那人的火车要检票了,才打了招呼、拎着包慢悠悠而去。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年轻人往往拎着光鲜的行李箱、背着包,走到哪里,就大剌剌的放下行李箱,背了包该去干啥去干啥,走上一阵子,再回头寻依然戳在原地、微丝未动过的行李箱,他们对火车站、对社会治安相当放心;老年人出行,多是背着蛇皮袋子装着行李,手拉肩扛,不知道在哪里检票,不知道流程,所以心里没底的四处询问,行李却不肯放下,看着就辛苦。
一对老年夫妻,大概是没找对地方,他们坐的火车马上就要检票结束了,才一溜小跑拎着硕大的行李包冲过去,让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觉得不落忍,“老人家,慢点儿,慢点儿……”
火车站很大,各种肤色的人在这里往来,上演着人间百态。拎着大包小包的老人,眼神却追随着包里翻东西的老伴;妈妈抱着睡眼惺忪的孩子,爸爸看了一眼,默默背了大包、拉了行李箱,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检票处跳动的时间;小情侣肩并肩、手挽手,腻腻歪歪靠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他们还像孩子一样,不知生活的深浅,不懂社会的阴暗面,也许脸上的皱纹,也会随着时间和琐事爬满他们的脸;有个七八岁的男孩,奔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脸满是朝气和幸福感,对他来说一切都那么新鲜,他奔跑着,像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热情奔放,完全不在意身后母亲的焦灼。
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出发,怀揣各自的快乐、忧伤、悲辛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