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选择切记心甘情愿，稍有疑虑便是勉强。道理都是好讲的，可那时候我们还足够年轻，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可以抗拒命运安排的例外。
01
十七岁到三十四岁，回首望过去的时候，好似朝花夕拾，一点也不真实。从偷偷牵手的校服情侣到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从双马尾和滑板鞋走到端端然为人父母，真是不敢想，过往所有的孤注一掷和热烈鲜活，也会褪色成不得不放开的手和不愿再勉强的冰凉。
十七年了，我们已经认识了太久，久到所有的青春和回忆都交叠在一起，你的和我的。但光影斑驳的过往，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和婚姻的消蚀。
曾经我以为我们之间最大的裂隙在于两个人都过于工作狂，谁让我们干的事天底下最讲良心的活计——急诊科医生和高三班老师。我以为我们居家生活的寂静无声只是因为两个人都太忙，太累了。
累到话都讲不出？旁人可能觉得是借口，但我是急诊医生，我觉得很有可能，甚至理所应当。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的，我以为你也是这样的。是不是这样呢？我没有问过，我现在虽然后悔，但却晚了，因为时至今日，我们的感情已经变成一杯凉透的黑咖啡，不仅苦，而且酸，而且冰凉刻骨，完全是拼尽全力也无法挽回的一场悲哀。
曾经我以为所有围城之内的人都难免这样老夫老妻的倦怠感，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这样大的问题。况且，你还一如既往地同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记得我们所有的纪念日，我父母长辈的生日，我和宝宝的生日更不用说。
02
说起来也不知道该跟宝宝说谢谢还是该说对不起，他的出现曾一度让我们冷如冰窖的家里增添了些许喧闹和欣欢，我甚至觉得妈的话一点也没错，两个人不管当初爱的多死去活来，到最后都得回到烟火人生里，孩子的奶嘴尿布，厨房里的柴米油盐，这就是生活。
但很快我就发现，宝宝带来的热闹只是暂时的，你还是你，你对宝宝和我的耐心和责任感都挑不出毛病，简直一点错处都没有，可我还是发觉了不对，因为我曾经拥有一整个你，所以就算其他任何人都看不出，我也该看得出，现在的你，不同于以往的你。
开始我只当你是成熟稳重了之后变得话少了，我以为我们波澜不惊的生活就是人们所谓的“细水长流”和岁月静好。我也在努力地理解你，关怀你，哪怕我真的累到不想讲话。我曾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相濡以沫的走过一生，哪怕初心和爱意已经荡然无存，我们还是可以把彼此当做最亲的人，最坚实的依靠，最亲密的伙伴。
如果不是那次无意间看到你和你师兄的聊天记录，我大概可以抱着这样的念头同你度过一生，但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每每在你已经接受了现实里所有的不圆满之后，再生波澜。
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所有的冰冷不是热情退却之后的降温，而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冷暴力。我们所有的裂隙都来自于一个我不曾重视的提议。
原来你曾有机会离开教职，北京有高校看中了你和你导师合著的一篇论文，希望请你去读与国外联合培养的博士，甚至开出可以留校解决北京户口的条件。这是我在你们聊天记录里总结出的信息，当当时你提供给我的选择只是“可不可以接受我继续读书？”
那时候的我刚刚在省级医院拿到编制，正是事业心风生水起的时候，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明确的规划和苛刻的要求，什么时候生子，什么时候升职都有各自的时间轴，面对这样一个会打乱我去安排计划且无厘头的问题，我当然拒绝。
03
什么你愿意为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可我偏偏绝杀掉你的梦想；什么从那之后就再也无法想往常一样爱我，什么把生活过成这样尴尬绝望你也很无奈，但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冷漠……
你同你师兄描绘的那种绝望感，我真的体会不到，大概我当时刚下班，冰着一张脸只回了你三个字“不可以”，让你彻底伤透了心？
应该是这样吧，我真的不记得，可就是这样一个漫不经心的细节毁了我前半生所有的美好。发现聊天记录的第一时间我就联系了你，“既然这么想要，你当初问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走点心！用点力？”我近乎歇斯底里。
电话里你却还是一如即往的淡然：“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自私️地只为自己的理想和前途考量。”
“那你就该学会控制自己的冷暴力！何必牺牲的这样不情不愿，白白浪费彼此这么多年！”我仍旧不能平静，对着电话喘了好几口气，脱口而出的已经是“你回来吧，我们讨论一下协议离婚的事情。”
虽然是气头上的话，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而且语气冰凉可怕。我知道我们两个积怨已久，早就不是当初心心相印的模样，但我不知道，造成问题的根由是这样滑稽。
如果论坛上有一个爱上一个喜欢勉强自己，作茧自缚，道德感和责任感爆棚的人是一种怎样的体验？我大概比任何人都有发言权。被这样一个人爱听起来很完美？他不会勉强你，只会勉强自己，可你也该明白，这样的人是多么幼稚，哪怕你勉强的对象是你自己，你也不可能心甘情愿，所有的心不甘情不愿，必然会导致你自己也想象不出的恶劣后果。
就像我们俩。这个道理我已经明白了，你呢？我爱了十七年都不没有看透的你，我已经决定放手的你。我逝去的青春和你失去的机会一样不可挽回，可我们余生还有机会，静默冰冷的婚姻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必要，你看这样好不好，同时放手，彼此成全，保存最后一点体面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