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毕业离校还剩30天,毕业答辩也完了。接到写“德育论文”的通知,我很高兴,因为在被通知的一刹那,我感觉有很多想对后来者说的话可以以此为契机很好地说出去、写下来。但当自己的工作告一段落,沉下心面对空白的页面时却发现,茫然不知所措,先前的所有突然变成沉默。但是义务和责任却告诉我,我应该有所言、我应该让后来者有所得。或许,这就是生活,不管你是否有所准备,也许你无所作为被生活推着你前行,也许你凡事预立走在生活的前列,但它总是一往无前,当然,我希望是后者,但有时候仅仅是希望而已。
时间,总是突然就下手了。
偶尔的放假回家,偶尔的机会,却惊诧地发现父亲头上的白发又多了,我突然也惊异地发现我渐渐能体会到父亲的良苦用心,不再以执拗来对抗。我开始耐心倾听爸妈的絮叨,也许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想对我说说话;我开始陪着爸妈聊着左邻右舍的一些琐事,也许不时尚,重要的是我们在交流;我开始陪着爸妈看连续剧,也许索然无味,但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我暗暗告诉自己要承担得更多,但往往我能做到的仅仅是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些,尽管是出自一个曾经嫌弃时间过得太慢的人的口中。我长大了,但时间也长大了。
体能训练回来的路上,朋友指着路旁的一棵枯树说,前不久还枝叶繁茂,想不到现在却仅剩枯枝枯干了。我听出来了感慨,却没有回话。以前我一直以为时间对于我来说,很多东西都还言之过早,结婚、生子、病危、车祸都离我还远,但现实是,有发喜帖的、有晒孩子幸福的,但最残酷的还是死亡,我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年少轻狂的时间里,身边死去的人已经快凑满我一个手了。我至今无法忘记听闻高中同学的死讯时的木愣,我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一个当初活奔乱跳的她,一个乐观积极的她,竟会如此突然地离开了人世。我虽然没有参加她的葬礼,但却时常感到无助。
成长,总是突然就明白了。
这四年,我经历了我人生以来的一次最为惨痛的失败,惨痛到每次回想起当初的付出和回报都会不自觉地泪眼模糊,感觉是那么真实。
大二的偶然机会我接触了飞思卡尔竞赛,我现在依然忘不了那时为了能多了解相关知识能力,早上天还未亮就起床往清华大学赶课,那时虽然几乎什么都不懂,但我能从被问路的老师眼中看出了他对我们的赞赏,如果我、他、我们能一直保持着这种求知欲,后果肯定会皆大欢喜。但事实上,大二的一年里我们依赖得太多、自卑得过深,总以为工作过于复杂、师兄肯定会出手相助,到最后师兄要走了、比赛也临近了,突然慌了,慌得不知也不愿下手,然后茫茫等待悲剧的发生——比赛铩羽。
大二暑期,我面对比赛失利,想过很多,也想过放弃,但最终我选择了知耻后勇继续走下去,因为我始终相信我自己不会完成不了这项比赛。大三的一年,没有人知道我付出过多少努力,从寒假假期到参加比赛,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不眠不休。有时候从实验室出来,朋友看着我的样子说我好像老了好几岁,我只是笑笑。在这一年中,的确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顺利,遇到各种问题,有时能解决一些问题,但偶尔也会无从入手,甚至灰心丧气想要放弃,但这时候想想当初下决心时的信念与目标,欣慰的是我最终能继续回去想尽一切办法排除问题,影响最深刻的是当初找到了解决困扰自己将近一个月的难题的思路时的兴奋,那种兴奋直让我彻夜未眠。当比赛一步步逼近,熬夜也越来越频繁,同时由信念铸就的自信也越发坚实。尽管最后因为一些莫名的问题导致比赛失利,但我走出赛场的时候,我没有感到命运玩笑般的无奈而是一种释然,胜负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的成长已经另我自己都刮目相看。至今我都能依然自豪地向别人诉说那段奋斗历程,因为那时建立起来的坚强信念,虽说没有取得一时的胜利,但却让我终生受益。
自己,最有把握的自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比赛的失利,让自己憋着一股气,或者准确地说,给了自己一个借口,五公里成绩从19分半直线逼近19分以内 。很多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正如7年前告诉自己的一样: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正如刘硅一样,态度也许决定不了一切,但至少决定大多数,很多时候,我们所谓的身体、时间等等因素不过是自己态度不端正自欺欺人的借口,而且是心安理得的借口。
毕业联考,五公里。所有的人都被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我也不可避免,但我身后的无数训练历程让我能自我从容地一往直前,因为我是最有把握的自己。
离别,总是突然就笙箫了。
毕业前两天,突然接到去南昌的通知。不管怎么样,终究10个人先我离开了这里,送他们上车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哭了,我没哭,因为我不想哭,好多次眼泪被我硬生生吞了下去,我怕,哪怕一颗眼泪溢出来,也会让我的泪水决堤,控制不住,徒增伤离。
毕业了,到我了,离校了,上大巴了,驶出大门了,有人说,都回头看看吧,再看一眼生活四年的母校。我没回头,不像别人离别脑海闪过无数镜头画面那样,我甚至没有任何怀念意义的回放,只是突然有一种离开了家的感觉,习惯了、淡定了、也就好了……
到北京西站,旁边的人都看着背着背囊整队前进的我们,投来仿佛看动物园一般的惊异的眼光,甚至会站在队伍旁边拍照留念,更有甚者会有人嘲讽我们:瞧,当兵的。也许别人不在意,也许并不会有多大作用,但是我挺直了腰杆,昂然前进。
拿着火车票上车,一只脚踏上火车,突然感觉有人叫我,声音熟悉而陌生,我似有所会,顿住往前迈的另一只脚,回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茫然地搜索中,看见了四年前父亲陪伴的自己,看见了回家候车的自己,看见了外出比赛的自己,看见了……
倏忽间,一个匆忙的模糊身影闪过,似如至交,却无从辨识,带着茫然与无奈,另一只脚迈进了列车,坐下之后反复思索,突然发现那人不就是我吗?只是为何他是从车上而下到北京来?为何他与过去以及现在的我如此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