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读书写字的日子,于我而言,如同那些跑了魂的空壳,在或萧瑟,或热闹的大街上四处游荡。
—— 题记
有一段时间,我喜欢观察行人。步行的,骑车的,或开车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灯的,形形色色,模样各异。我会细细观察每个人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看他是否眉头紧蹙,神色凝重;抑或嘴角上扬,笑逐颜开。猜测此刻他的心境如何,心事多少,是有心爱之人常相伴,还是伤心之人断天涯。这样的揣测和臆想,在我的少年时光里无处不在,它陪伴着那个心思如柳丝,心怀如柳絮的少女,走过了一整个风吹花落,雨打芭蕉的岁月。
而今,我早已过了轻舞飞扬的年纪,却依旧学不会风轻云淡。时常感怀的是:“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总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舞台的主角,岂料在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边缘。少年时眼中所不屑的“他人的万般无奈”,如今也早已成了“自己的故事”。这一刻,才放佛看懂了一星半点:我们每一个人,终究无法完全偏离世俗的轨道。你不愿逢场作戏,却也实在拿不出十分真诚;你本是问心无愧,却也不得不顾忌人言虚妄。在这场一进一退,一张一弛的拉锯战里,我们在不断经历妥协,坚持,让步,守护,直到成长。
如同家乡的春,是一夜而来。待到有所察觉,岁月的面纱早已蒙尘。长大,并不如四季更迭般井然有序,而更似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一阵始料未及的春风。拂面而来,让人手足无措,只得愣在那里,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有人说,逐渐成熟的过程,就像是一只刺猬慢慢拔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刺,到最后身上的刺被拔得七零八落,才发觉依旧装着一肚子的不合时宜,结果连做一只普通刺猬的资格竟也失掉了。
苏轼之妾王朝云去世后,这位东坡先生曾在其墓上筑六如亭以纪念她,并亲手写下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这幅楹联里的故事大概是,苏轼一日饭后散步,拍着肚皮,问左右侍婢:“你们说说看,此中所装何物?”一婢女应声道:“都是文章。”苏轼不以为然。另一婢女答道:“满腹智慧。”苏轼也以为不够恰当。爱妾朝云回答说:“学士一肚子不合时宜。”苏轼捧腹大笑。苏轼大笑,是因他深知朝云一语中的。然而,即便是“一肚子不合时宜”,却有朝云能识能懂,得一知心人如此,夫复何求?
曾经在鸡毛满地的生活里自嘲:“能读书,可写字,身旁有知心人一二,枕边有可白首之伴,独行且乐。”如今想来,的确如此。诗词文章,知己爱人相伴,何处看不到诗和远方?又何必妄自菲薄,伤春悲秋呢?
无论何时何地,愿你有梦可追,有书可读,有字可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