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内。吴公子光府上。
一个壮实的身影映在假山错落的水池之中。水纹涟涟,倒影支离,然而他却一动也不动。
这时一个女声从他背后突然说道:“据说你烤的鱼天下一绝?”
那人却还是盯着水面。
女子似愠非愠,冷道:“未经我口的美味即使再美味也不过尔尔!”
那人心头一震,回过头来,却见眼前是位容貌俏丽的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眼波明媚,正冷冷盯着他。她握着一把剑,古怪的剑。
他意味深长道:“美味在我手,何须在乎他人之口?姑娘小心你的剑!”
小姑娘咯咯一笑:“利剑在我手,需要小心的怕是别人!”
他一笑而过:“明日来,我烤鱼给你品尝!”
小姑娘道:“我偏后天来!”
那人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水面。
第二天。他依旧坐在水边,小姑娘未至。第三天,她来了。
她握着那把剑,道:“请你烤鱼吧!”
他微微一笑,道:“姑娘倒是言而有信!”
说罢,他向水中抛出一枚鱼钩,不消片刻,一条大鱼便跃出水面。
小姑娘一惊,道:“我府上花园里皆是锦鲤,怎会有这种大鱼?”
他道:“这水池虽在府上,又有谁知道它连着太湖?锦鲤乃池中玩物,此鱼却非同一般!”
说罢,他已利刃在手,一眨眼间将鱼放血、剔骨、去鳞,手法快得令人惊诧!那短刃也是把古怪的剑。
小姑娘从惊讶中醒来,冷酷的面色已如桃花般绯红,道:“专诸大哥,小女滕玉实在佩服,鱼未入口便已知其美味无比了!”
专诸不语,一柱香不到,烤鱼已成,王府内外香味四溢,连锦鲤也频频跃出水面,只为吸一口那香气。
藤玉吃罢,眼神柔和,望着专诸。然后缓缓道:“你必须答应我,从今往后只能为我一人烤鱼!”
专诸道:“公主恕罪,小人怕是难以从命,我必须还要为另一人烤鱼。”
滕玉突然站起身,愤怒地哼了一声,只见寒光一闪,一杆翠竹拦腰而断,她头也不回,径自去了。
专诸大喊:“小心你的剑!”
她远远回道:“也小心你的剑!”
此后,专诸再未出现在水池边,滕玉也是。
他最后一次烤鱼,是为吴王僚。依旧是太湖之鱼,依旧是那把古怪的剑。
那一日,公子光设宴款待吴王僚,请他吃天下最美味的鱼。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烤鱼。他想见一个人。公子光成全了他。
鱼宴后第二日,公子光便成了吴王阖闾,他的表兄僚死了。不过他是幸福的,死前能吃到天下最美味的鱼,而且这鱼也是天下最后一份。
吴宫之中,阖闾高高在上,青衣人站在群臣首位。殿中站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吴王问道:“专诸对你说了什么?”
她本是鬼怪机灵,但还是实话说道:“他让我偷公主的剑。”
阖闾大惊,怒道:“大胆!此剑虽是你巴铃儿偷得,但既然小女滕玉喜欢,谁人敢阻拦!”
巴铃儿嘿嘿一笑:“滕玉不让专诸为他人烤鱼,你却为何阻拦?”
阖闾大怒,道:“大胆妖女,给我拿下!”
巴铃儿哈哈大笑,道:“愚昧!唯邪胜邪,此乃胜邪剑。我去也,专诸大哥,恐怕我偷得此剑也终归免不了让你失望了。”
这话说罢,巴铃儿竟一个飞身出了宫殿,吴国护卫蜂拥而至,却哪里见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