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蓦然瞥见千年不见冒泡的若墨发四个字“一路有你”,后面还附着一张合照。我呆呆地盯着屏幕想要从她那定格住的笑靥里窥探到什么,但随即手机屏幕暗了下来。
我想了想,还是摁下了她的号码。
她当然不叫若墨,这种看起来别致又极其不符合60、70后爸妈起名观念的名字当然不会被保留下来,若墨是她的第一个网名,在那个我还不知道QQ可以备注姓名的年代里,我也只能记住QQ好友列表里三十多个的QQ昵称,而这个简单而又在我看来有些文艺的名字便在所有很是非主流的昵称里脱颖而出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
一阵忙音之后,熟悉的音色还是传来了。
“喂,墨墨”
“嗯,我是……你……肆子吗?”
我有些意外她还能分辨我的声音,已经不记得上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了,自从那次她发了一句“手机被偷了,人没事,勿念”以后,我以为我就这样淡出了她的世界。
或者说,她从来就是那么的淡定。
随后我们寒暄了一番,她还是解答了我心中的疑问。
故事的开始,是在五年前的夏天,他们的高中时代。
如果说如网上说的那样,“我们的青春没有那么多的帅哥美女,没有那么多的感情纠葛,只有楞楞的同桌,呆板的校服,和波澜不惊的校园时光。”那么若墨的高中时代,也可以说是平静如水。
就像若墨说的,生活不是韩剧。她也确实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如果非要找到一点闪光点,就是她时刻流露出来的文艺气息,对于我这种犯二的人来说,若墨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无疑让我羡慕不已。当然了,她也有犯二的一面,因为她有一个二二的同桌——木子。
木子之所以叫木子,是因为她喜欢吃番石榴,番石榴在木子的方言里叫“木子”,久而久之,她也有了木子这个别称。
有了女一和女二,自然也得有个男猪脚,故事才可以顺利地发展。
若墨回忆说,那是高一的一个晚自习,闷热的课室里一群学生昏昏欲睡,木子告诉若墨她发现学校有木子树,央若墨和她一起去偷几个回来尝尝鲜。
要搁在以前,若墨断然不会做这么不文艺的事,但经过和木子将近一个月的相处早已被她的“二气”同化了,加上此刻还是无聊的晚自习,若墨也就同意了。
然而,却发生狗血的情节,两个女生刚刚得手,就撞见一个黑着脸的男生,“同学,这个点不好好自习,出来摘水果,来,姓名班级,自己写上去”,一边说一边把学生会的黑名单递了过了。
木子显然被吓懵了说不出话,若墨自知理亏也哭丧着脸乖乖接过本子和笔。
“嗯?你们两个也是八班的?”男生有些意外。
“也是……”木子迅速捕捉到了这两个字里的含义,“原来是同班同学呀?那就网开一面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这……”男生有些为难了。
“要不这样吧,这些都给你,饶了我们吧”木子忍痛割爱把战利品放到男生面前。
“你……”男生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哈,拜拜!”不等男生反应过来,木子已经拉着若墨跑了。
后来若墨才知道,那个高个子男生坐在他们班最后一排,而她和木子坐在第二排。看着中间隔着那么多人,她也不停地祈祷他没有记得他们。
高二,文理分科之后,他们三个还是被发到了同一个班级,木子还是她的同桌,而他,成了她们的后桌。
后来他解释说,那是因为开学的时候发现全班就认识她们两个,就坐到她们后面去了。
原来他早就记得她们两个了。
而像所有青春电影一样,前后桌永远都是不缺故事的关系。
日子就这么行云流水地走过,谈不上为了理想的大学而奋斗,毕竟,知名的大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遥不可及,或者说,大多数人也只能是在填报志愿时才知道有那么几个名不见经传却一样五脏俱全的麻雀大学。
若墨也只是看着排名榜暗自努力着,毕竟,她还是会为了一个人而努力奋斗了。
若墨也曾跟我提过他,丁一,当然也不会是这么简单明了的名字。他嫌自己名字笔画太多,每次答卷子签个名什么的都比别人慢,他说,叫丁一的人最好。
高三,若墨还是坐在前排,但是身边不再是那个陪她二了两年的闺蜜木子,身后也不再是那个打闹了一整年的男孩丁一。陌生的人,让她有些难过。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多大改变,每天放学的时候木子和丁一还是会一起来找她,一起看书,一起做题。在兵荒马乱的高三里,若墨最羡慕的就是木子还是丁一的前桌,一转身就有个学霸为她解答。
时光轰轰烈烈地一路向前,高考结束后,他们三个人在一顿散伙饭之后还是各奔东西了,在各自的城市里继续着自己当然生活。
若墨原以为,这场未曾说出口的爱恋,会随着他们的分开而被搁浅,但一通电话,还是打破了原来的平静。
那天,若墨和室友在逛街的时候,接到了木子的电话,“墨墨,爱死你啦,还是你最懂我了我还没生日呢礼物就先到了,爱你哦……”
后面的话,她都没有听进去,后来她告诉我,差不多半个月前,丁一跟她联系,问她怎么选手套,天气冷了想买手套送人。
而匿名的快递,让原本就神经大条的木子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若墨寄来的礼物。
因为木子怕冷,她所在的城市的冬天会让她冻得长冻疮。
手套,glove。
木子发了朋友圈,大赞了她的好闺蜜若墨,丁一只是点了个赞便沉默了。
在三个人的感情微妙变化中,若墨以为只有神经大条的木子还未察觉。
当然,只是她以为。
半年后,若墨接到了丁一的电话。
“墨墨,跟你说个事,我今晚脱单了,第一个告诉你,你帮我告诉木子吧。她那个神经大条的,都不知道会不会调侃我。”
“还有吗”若墨强压着情绪。
“还有啊……嗯……你也抓紧哈……”
“哦”
“墨墨……如果木子……你跟她说,是我半途而废了,对不起她。”
“你魂淡,你为什么不自己跟她说”若墨终于失去了淡定挂断了电话。
最后,是木子的一通电话结束这场尴尬。
若墨说,那天晚上她们两个聊了很久很久,聊了她们的第一次见面,聊了那年夏天一起逃课偷摘木子的窘事,聊了他们吃完散伙饭哭得死去活来……哭了笑,笑了哭,木子说其实她知道若墨喜欢丁一,后来她也拒绝了丁一,她更想维护他们三个人的友谊。
聊着聊着,若墨跟我说她要出门了,我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那照片里的男生……”若墨笑了笑说,“肆子,你该不会还以为那是丁一吧?就算他女朋友同意我男朋友也不同意呀!”
我楞楞地说不出来。
“我室友调侃我说好佩服我们三个”若墨接着说,“就各自这样将就着过了,每个人都说,不愿意将就,但是对我们来说,将就又有什么不会呢,你说是吧肆子?”
一瞬间,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作为旁观者的我或许不会有感同身受的理解,只是,我想我终于理解那时若墨发的说说——那些美好的过去终是以华丽的姿势缓缓滑落于现实之外,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后记:在征得若墨的同意后,我还是将他们的故事敲了下来,我不知道这样的结局算不算遗憾,大概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吧。或许也如她所说,他们的友谊没有在那场纠结里破灭,彼此间的互相遗憾让他们都更加珍惜,他们的友谊,依然如花儿一般绽放在她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