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

我跟室友刚从食堂二楼吃完饭下楼,迎面上来两个女生,一个胖胖的穿黄袄,一个长发穿蓝袄,我跟蓝袄的女生对视了一下,那个蓝袄女生对着我笑。我抛弃我的室友想上楼追上她。

早上起来的时候,宿舍里的人还都在睡觉,我是院学生会宣传部的,今天是元旦晚会最后的场景布置和彩排。

我坐起来,小心翼翼的套上裤子,爬梯下床,还是不小心惊醒我的室友。他卷着被子眯眯眼皱着眉,你起嫩早干啥。我说,今天元旦晚会布置会场,最后一天了。我要去早点。估计他也没认真听,翻个身哦了一声就继续见周公了。快速刷牙洗脸就去抓着外套带着门出去了。外面的寒风撞见红扑扑的脸,还有点微微的拂面感。到了集合点,就来了一个男生在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低头玩手机。这么早,我习惯的打招呼。他抬起头顺手把手机关屏想装进包里。低头打开包说,是啊,最后一天了,干完就没了。然后我俩并肩坐着等学姐来给我们发任务。

学长先来了,后面背着包手里还提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一大堆的塑料瓶和红白气球。也不知道在哪想出来的点子,矿泉水瓶用刀划六下,然后红气球撑起来扎好就是一个很喜庆的小灯笼了。我们在夸赞他的想法,他也嘿嘿的笑了起来。大家都开始动起手来。栏杆有四十个撑子,就要有四十个气球和矿泉水瓶。三百座的报告厅里充盈着割塑料瓶和气球充气或者爆炸声,还有人们的欢笑声。

下午,吃完饭回来已经一点半多一点,所有的场景布置只有舞台上的幕布了。我们宣传部十人组个子除了我都在一米八以下,所以把幕布上的细活留在最后。

往左一点,不行,往右边来一点吧,还是不行,左边的高一点看看,不行,往上去去,再去去,好好,就这个位置别动稳住。学姐在下面指挥着,有人给我递别针,要用别针把纸板做的彩虹卡在幕布上,虽然是用油画颜料画的彩虹,但离远点看起来也很有感觉。这个地方已经是我踩在桌子上踮起脚的最高位置了。厚外套已经浸了很多汗,我想我已经汗流浃背了吧,还是把别针卡住了。我脱下外套放在箱子里。

看着两边彩虹夹着金色的明星璀璨,不负韶华的幕布,灰蓝色的幕布带着金闪闪的字还有纸板刻出来的星星,心里总算有些欣慰。

下午三点初,晚会还有最后半个小时。我假装去买点水回来看看我们布置的成果。肥仔快乐水已经买完了,就只买了五瓶百事。一路的小塑料瓶红灯笼到大门口的两个真的大红灯笼。夹着系的红丝带在风中招展。进门的挡板上贴着熬夜画的两头金色和彩色的梅花鹿,彩色的在饮水,金色的在仰望星空。转过挡板是舞台那边的左墙角对着挡板这边的右墙角,挡板这边的左墙角对着舞台那边的右墙角两条相交的彩带,相交的地方挂着一颗我哥结婚时用过的一个拼起来的大红纸灯笼。红色套着白色的气球粉嫩嫩的装饰着墙壁,象征着我们学院的硕果累累。舞台上灯光闪烁,他们还在进行最后的彩排。

宣传部的朋友对我招招手让我坐下看他们彩排,水只给男生买了,我们五个男生五个女生。我还是没办法跟女生相处的融洽。

三点半,礼仪队在门口招待老师校领导和院系同学,督察组在走道和门口组织签到,生活部在老师专座前殷勤的端水,道具组还在后台时不时探出一个脑袋好奇的看着外场的喧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意外来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三百个座位没办法容下这么多人。但这些应该是组织部头疼的地方,跟我们宣传部也没啥关系。我们喝着可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一脸享受。

学生会主席出面说话了,让学生会的人站着,把位置空给他们。我们宣传部估计是第一个不答应的,辛辛苦苦做了一天,到最后还要站着看演出,虽然心里不乐意,我们还是撇这嘴站起来给他们让座。问题来了,那我们站哪呢。到处都是人。我们宣传部十人组跟保卫部的人站在进门右墙角的角落里,学长拿来几个板凳让女生坐着。算了,抱怨也没用。

好了,晚会开始了,全场安静下来。首先是主持人上场,说着一大堆的套词还有满面堆笑什么的,看的我直打哈欠。刚闭上嘴想转头看看四周,我跟倒数第二排右半部分靠左边走道第二个位置穿着蓝袄长头发的女生四目相对。我的眼睛里估计噙着刚打完哈欠的泪花,我笑了,她也笑了。我们转头继续看着主持人背着台词。好像有一只手在转动我的脑袋,我老是想望左边看,三秒后,我还是忍不住看了那边一眼,发现她碰巧也转头看向我。我们又对视了,我这次低头笑了,余光瞟到她也低头笑着。一个手拍在我的肩上,宣传部的小伙伴太累了,就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顺势抱住他,把头搭在他的肩上然后转头看向左边,我们再次四目相对。好像一切都在做梦,歌手上台了,全场都暗了,只有一束光照在那个歌手身上,而我的目光却在那个女孩身上。昏暗的报告厅,一切都模糊了,所有人的身影都随歌手的节奏摇摆着,我也在摇摆着,也许是我在摇摆,也许是我抱着的这个小伙伴在摇摆着,好像时光在摇摆中变慢了,变缓了,也许是我觉得变慢了,变缓了,也许是我想让它变慢点,变缓点。

学姐让我们打开自己手机的闪光灯制造明星荧荧的感觉。我离开他的肩膀照做了,后来我就再也没看向那边。我在想,结束了我一定要要到她的联系方式,哪怕只是知道她的名字也好。一定,一定要知道。我突然又很希望这个晚会走的快一点。

终于,晚会最后的全员谢幕到了,校领导和学长学姐,演员歌手合影留念,主持人宣布退场。督察组组织签退,人海涌动往门口的位置潮去,我急忙转头看向那个位置,还好,她还没走远。我走过去,我赶紧走过去,我挤过去,抬手想触碰她,但却抬不起来,人太多了。

学姐在呼喊我的名字,我的脑袋好像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想,我只想往门口去,拦着她,耽误一会也没关系,哪怕只是半分钟要个联系方式就好了,哪怕只是几秒钟知道她的名字就好了。我的脑袋空洞洞的。

门口的督察组的负责签退的人是隔壁宿舍跟我玩的很好的朋友。他看到我说,哎,你学姐叫你呢,你出来干嘛。我的脑袋空洞洞的,回了一声哦就转头听到了指令。学姐叫我把舞台上的彩虹和字什么的都摘下来。空洞洞的脑子什么也没想,就跟着指令照做了。

半个小时不到,全场清理完毕。学生会的成员都欣慰的笑了。我应该也笑了吧。我们十人结伴走在路上,冷风袭面,从我的脖子灌进身子里。浸湿的外套不能抵御寒冷反而吸走我体内的能量。回到宿舍,我头疼的厉害。也许是挂彩虹出汗脱外套受风了,也许是在冷风中走着受风了。早早的躺在床上,我的脑子里空洞洞的,突然有一个想法盘旋起来。

我给隔壁宿舍玩的很好的朋友发消息让他赶紧来我宿舍。还没几秒钟他就过来了,看见我躺在床上还问我咋回事,为啥睡这么早,平常不都是凌晨才上床嘛。我在上面探着头,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头咋恁烫,怎搞哩。说着便着急起来。我笑了,不打紧,我问你一个事儿。你说。他的口气好像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怜悯。我顺势装作一副病态,虚弱的伸了伸头示意他靠近点。他走过来我对着他耳朵说,你们签到签退有没有记录啊。没错,这就是我的计划,我看到她的签退任务是在他手机上完成的。要是有记录,我一个一个加好友问问便知。

人最怕有希望了。

他说,签退任务是学院布置的,没有记录,你问这个干嘛。我的心跟我的头一下子落了下去。没啥,你回去睡吧。他哦了一声,叫我多喝热水就回宿舍带门出去了。我看了下时间,才十点半,我闭上眼裹了裹被子睡觉了。我再次醒来又想到一主意,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我加了学校表白墙说了她的特征,但我知道这无异于泥牛入海。

人最怕有希望了。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食堂的楼梯上,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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