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邻里大战
文|菀柳青青
人越长大,额外的东西就越多,对空间的要求越来越高。对于很多人而言,室友就是自己空间的侵略者。这个周末我在庾正雅住处,就见识了一场同一个屋檐下的大战。
正雅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在我关于童年的回忆里,庾正威,正雅兄妹俩是最鲜明的存在。小学的时候,他们家搬到小镇上,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再后来他们到了外地,我们曾经一度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直到前几年过年回家,我们在山上给先祖上坟的时候不期而遇。
正雅半年前从广州回来,凭借出色的交际能力,很快就找到了一份销售工作,老板给她安排了住处,当然她不是这个房子的唯一居住者。
我到站下车,正雅来接我。我们刚走到那巷子门口,却见一条浑身湿漉漉的萨摩耶径直奔来,二人一时惊吓正准备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萨摩耶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并无攻击之意,却停下来甩了甩毛,将它身上的水甩得我们满身满脸都是。然后,在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扬长而去,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留下我们二人在那里面对着略带腥气的满身水渍。
很快,一个穿着睡衣拖鞋的女人追过来,对那狗大声呵斥,“小白,你给老子回来!”
那狗跑得更欢了。显然这是一只刚刚从沐浴现场逃出来的狗狗。
沿着逼仄的楼梯我们走到了三楼的门口。正雅打开门,一个30多岁的女人正从洗手间出来,眉毛紧蹙,明显不悦,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门被重重地关上。上次来的时候我见过那个女人,其实我对她的相貌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记得她的这幅不太友好的表情。
我和正雅洗了脸,然后她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让我换上。
我问正雅,“你的这位同事看起来很不友善,你在这里还习惯吧?” 正雅将房门打开,朝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故意大声让人家听见,“她算哪门子的同事,只不过是同事的家属而已!住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就还真把自己当成房子的主人了!”
换下的衣服洗好之后,正雅将它们晾好。
很快就到了饭点,正雅去厨房做饭。厨房空间不大,我帮忙一起菜洗好之后就到客厅去了。
这房子是他们老板的一套闲置房子,年代有些久远了,客厅的空间比较小,除了吃饭的方桌凳子以外,还有两个晾衣架,上面挂着一些衣服。我看见刚洗好的湿衣服和其他衣服挤在一起,而另外一个晾衣架上比较空,于是自做主张地将湿衣服移到那边去。
在厨艺方面,正雅从小就展露出超常的天赋,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佳,而且经常会自创一些新的菜式。很快就有阵阵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我忍不住去看了下,然后在一旁观看,大有偷师之意。
突然一张怒气冲冲的面孔出现在厨房门口,是刚才进门时候见到的女人,“我警告你们!衣服不要晾在我的衣架上!下次再这样,直接给扔地上!”说完之后昂头就离开了。
正雅下厨的时候,一般都会戴上面具。此时她手里还拿着锅铲,在翻弄着鱼,在那副面无表情,略显滑稽的奥特曼面具下,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我到客厅看了下,刚才那几件衣服被挂在墙上的挂钩上,湿湿的衣服和石灰墙面紧贴在一起。我取下来重新漂洗了,挂在窗户外面的竹竿上。
不一会,有一个30多岁,腰圆背阔的男人到厨房里做饭。他和正雅都是一言不发,把彼此当作空气一样。那男人切菜的动响非常大,切一根胡萝卜而已,和剁排骨的架势差不多。
我将正雅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正雅却把这几个盘子都摆在半边桌上,留下一边空着。很快,那边也有菜端出来,放在另外一边。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两边的盘子碗筷摆得泾渭分明。那个女人还是一脸怒气加上些傲然,那男人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正雅更加从容自若,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我的每一根汗毛都觉得不适应。
正雅见我的窘态,旁若无人地大声说,“没事,就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好了。”
那两人也没有言语上的回应。然后正雅也还像平常和我一起吃饭的时候那样,偶尔也说一两句话,完全无视那两个人的存在。
虽然正雅厨艺不错,但是在这种氛围下,这顿饭我有些食不知味。
相对于我们这边丰盛的饭菜而言,那边就显得寡淡的多。那两人很快就餐完毕,收拾好之后,就回到房间,依然是重重地将房门关上。
他们消失在眼前之后,我才觉得轻松自如了些。毕竟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没有那样强大的内心来从容应对。
正雅说,“他们以为自己凶一点,我就会怕了,就会甘心被他们压迫。我才不会向他们示弱呢!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你对他们谦让,他们就会觉得你好欺负。”
吃完饭之后,正雅和我在附近逛了一下,买了很多零食水果。正雅平常对于饮食还是比较注意的,经常研究养生滋补的食谱,可是也有禁不住诱惑的时候,胡吃海塞一些生冷而且味道辣的东西。她为自己开脱,“仗着年轻偶尔任性一下也无妨。”
提着满满一袋子食物,我们回到宿舍。洗漱完毕,我们边吃零食,边看电视剧。
反正第二天不上班,可以睡个懒觉,我们欢乐到很晚才休息。下半夜的时候,正雅感觉不适,一趟趟地往卫生间里跑。
七点左右的时候,我在睡梦中听到巨大的声响。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地敲打,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吼叫,“里面的,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你他妈的掉到马桶里了吗!”
睡意还未全消的我本来准备再等一会才起床,结果这样一闹,无法安睡,只得起来。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这次换了用脚踢门。那女人几乎歇斯底里,“姓庾的,你个小婊子!跟老子滚出来!”
我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卫生间门口,见我出现,怒视的目光恨不得把我灼穿。
那男人也出来了,在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好言相劝,“小庾,这毕竟是公共空间,你也要体谅一下别人,我老婆要去上班,现在就要洗漱,不然就会迟到了。”
一分钟之后,正雅脸色惨白地出来了,那女人骂骂咧咧地赶紧进去了。见正雅有些站立不稳我上前扶住她,将她带到房间里。
正雅靠在床头有些气虚地说,“要不是身体不舒服,谁愿意呆在里面?如果不是现在体乏无力,我早就跟她打起来了!我本来要出来的,见她在外面骂的那么难听,我就故意拖延,让她在外面着急。其实我绝对不会不讲理,如果她一开始能向她老公那样平心静气,我也就可以早点出来。”
想到正雅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不禁有些担心。正雅歇息了一会儿,咬牙切齿道,“我已经习惯了,从刚来的那天起,他们就对我表现出恶意,处处为难。其实原来另外一个房间住了一个男孩子,后来被他们给弄得无法再住下去了,只得另外在外租了房子。他们想把我也挤走,没那么容易!这房子又不是他们的,跟他们没有一毛钱关系,我才不会向他们低头!要说走,也是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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