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有样东西,原本是你自己的,可你有一天,却要花大价钱从别人那里买回来,而且要对卖家感激涕零,你信吗?
这样的事情不仅有过,而且现在正在发生。近日有媒体报道,美国纽约苏富比拍卖会上现疑似龙门石窟佛首,该佛首石雕被断代为唐代,高约70厘米,预估价达200万到300万美元,是此次专场拍卖会上预估价最高的一件拍品。
自法国通运公司1955年将此佛首拍卖后,它便从公众的视野中消失。时隔60多年,此物再现人间,却被冠以“琼肯家族私人藏品”的名头,又一次被拍卖。
有文物爱好者发现,这尊佛首与民国期间洛阳龙门石窟1720窟被盗割的一尊佛首高度相似。但在9月12日拍卖会之前,苏富比官网已经从拍品名录中撤下了该佛首石雕。
先放出消息说要拍卖佛首,之后又神秘地将其从名录中撤下,苏富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件事涉及许多隐藏在帷幕之后的利益相关者,不过从整件事情来看,这是一个典型的“钓空子”江湖局。
要说清这一切,必须从文物的流离失所讲起。这些出现在国外拍卖行的中国文物,绝大多数都是在“百年屈辱”时期,甚或更早的时期,由西方殖民者和探险家从中国以各种非法途径运往国外的。他们采用的手段,如今的中国人已经从课本和记录片中了解了不少:明抢、偷窃、盗掘、走私、从不明就里的农民手里低价收购、利用中国买办和军阀在国内进行搜刮……等等。
也就是说,西方人获得这些文物,是没有花费正常途径所必须的庞大代价的,基本上是无本生意,不义之财。
在中国国力衰弱的时期,这些文物流落海外,极少回归国内。到了新中国发展取得一定成就的时候,人们突然发现,时不时地有文物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并且绝大多数是在西方著名拍卖行里,作为私人藏品,公开登上拍卖名录,等待出价最高者将其收入囊中。
从这里开始,西方人的局铺开了。他们或许不明白汉语里的“钓空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使用的手段和做事的逻辑,却是分毫不差的。
如何“钓空子”?
中国人最看重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如果一尊特别有名的文物突然重现世间,该有多少中国人关注,该有多少有识之士痛心疾首?举个例子,圆明园的“十二生肖兽首”,个个都是珍宝,却有好几个流落海外,有些到今天都不知道下落在哪。那么,让其中几个兽首出现在佳士得的拍卖会上,会形成怎样的社会热点?
光这样还不够,必须雇用许多的托儿,给这个拍卖会造势,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它,让他们知道这个文物有多珍贵,对中国历史和文化的意义有多大,以及当年它的出境历史有多屈辱。
等到了拍卖当天,现场气氛热烈,来自五湖四海的买家们踊跃竞价,文物的价格眼看着水涨船高。现场坐着的中国人心情焦灼,不停小声咒骂着加价的人。不过,外国竞价者们陆续放弃了,中国买家赢得了胜利!文物终于又是中国人的了!最后的成交价是多少?可能是几千万人民币吧,不过已经没人关心了,托儿们此时已经把舆论关注的焦点引导向文物的成功回归这件事去了。
就这样,一场针对全体中国人,特别是华人富豪和收藏家的“钓空子”江湖局圆满完成。
中国人民的情感是朴素的,我们发现了流落海外的文物,就像发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焦急,希望它能回家。每每有此情况出现,官方不乏文物界的泰斗领队前往考察文物的真伪,而民间更是多有富豪仗义出手,花高价买下文物后捐赠给国内博物馆,一时传为美谈。
而举办拍卖活动的西方人,笑纳无数黄金白银,一回头打开自己的仓库大门,盘算着下次用哪件文物举行新的拍卖会。在国内国际舆论场上为文物拍卖造势、煽动国民爱国情绪的托儿们,也拿到了自己的报酬,乐呵呵地清点着。真是皆大欢喜!
有人有疑问:真的存在这样的惊天骗局吗?会不会是耸人听闻?
让我们以帝王玉玺为例,来看看过去一些年真实发生的文物拍卖案。
2008年6月,一枚“康熙御笔之宝”蟠龙玉玺,在法国拍出了560万欧元,折合人民币接近六千万,突然创造了一个惊人的成交天价。
2008年10月,苏富比香港拍卖行在一次专场拍卖会上拍出了一枚清乾隆双龙交扭“乾隆御笔”白玉玺,创造了6338万港元的天价,这是中国古代白玉器物的最高成交纪录。据说这枚玉玺是英法联军当年抢走的,随后各种争议与讨论不断,引起了极大的关注与轰动。
2009年4月,巴黎拍卖了一枚清乾隆“九洲清宴之宝”玉玺,被一位华人买家以1680万人民币买下。
同年9月,纽约拍卖了一枚清乾隆田黄玉玺,据说以超过四千万人民币的价格成交。
而到了11月中旬,又冒出来一枚清乾隆“八征耄念之宝”田青玉玺,在苏富比伦敦拍卖行拍卖。
一般中国人都清楚,帝王玉玺在古代象征着什么?它的拍卖,肯定能激起人们极大的兴趣。如果是设局的话,那这一局做的很成功,因为在短短的时间内,中国古代玉玺接二连三的在国际拍卖市场中出现,而且清一色全都是清宫玉玺。
从2008年6月的那枚“康熙御笔之宝”蟠龙玉玺开始,这场局就做上了。接下来,一枚又一枚玉玺轮番往外推出,而且是一枚玉玺带动一整场拍卖会,其他所有拍品都跟着借光,总成交额巨大。到这里,“钓空子”的局各位看清楚了吗?
这正是“我把你自己的东西高价卖给你,你还要对我感激涕零”。我们中国也不是没有明眼人,只不过国家大义当头,明知是个局,也得往里跳。文物的确是回来了,这钱花得却贼憋屈。
“百年屈辱”已经是历史,但愿所有的流离文物都能回家,而且不是以这种江湖局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