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陈忠实，聊聊笑以苛

跟陈老有过几次简单的碰面：惜字如金，和蔼可亲，像爷爷，更像是隔壁的大伯。千沟万壑的脸庞，蜡黄的皮肤，有些皱皱巴巴，让人很容易联想到黄土，自然而然进入《白鹿原》。白鹿原地处关中平原地带，这里的语言最接近古语，有朋友开玩笑说，关中人长得很像兵马俑，而陈老更像是兵马俑里面的古董。走进他，身为一个写字的外乡小辈，你不会觉得有大师的压力，更不会觉得有权利的悬殊，每次面对陈爷爷他总是和风细雨：“努力一定会有成绩的。”像瘦版的佛尊，在关中，我感觉到了温暖。

然而两天前，听说陈老去世了。

在五月初，在即将大热的时候，在快要收麦子的时候。我很难过，也觉得合适。毕竟病魔是一种可耻的存在，陈老走了也算一种解脱吧，跟着他的白鹿原，回到他的白鹿原，在六月风吹麦浪，回到那个年代，回到那温暖，可耻而卑微的年代，回到朴实，简单而狭小的村庄......

今天，我去了陕西作协，灵堂设在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竟有些悲哀，因为来到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并不是为了悼念这可亲可敬的老人，反而是拍照，视频，为了彰显某某的某某。

旁边是作家笑以苛，素衣薄裙，一件淡蓝色的欧式90年代长裙，漆黑的长发，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干净的面容，偏长的脸颊，高挑的个子，在人海中显得别具一格，显得万众瞩目，显得一种另类的存在。她的话不多，刚开始总被很多人以为是职业模特，或是网红。她的到来，很多人便凑过来拍照，像是一种天生的气场：高傲，冷漠，孤独，温暖，慈祥......矛盾得存在，让人想起田小娥。或许跟张雨绮年龄相仿，身高类似，总觉得笑以苛身上有小娥的影子。也像陈老初见笑以苛时只说一个字：“俊！”

去来客登记的时候，笑以苛介绍一位个子偏小的儒雅男士：“他是李玉和，我朋友。”李玉和其实我有认识，陕西作协的副秘书长，他们看起来似乎关系不错，后来听说陈老在作协最看重的两个年轻的后生就是他们。

到了灵堂前，陈老的遗像令人心生震撼，直击心脏！三鞠躬，笑以苛甩着若长的黑发，我似乎听见了哽咽。

白鹿原的田小娥去世的时候很惨，笑以苛看书的时候就很悲愤：生不得好过，死不得安宁！！！白嘉轩这个臭老头还要造一座塔压着她？！！！田小娥错在漂亮，错在没赚钱的能力，错在老公黑娃消失了！错在男权的社会！！操蛋的制度！！！

陈忠实先生狠！是现实更狠！

笑以苛马上和读者见面的杂文集《活得像人》似乎是《白鹿原》白话版现代版的狠：“人都是逼出来的”。每个人都是有潜能的，生于安乐，死于忧患，所以，当面对压力的时候，不要焦燥，也许这只是生活对你的一点小考验，相信自己，一切都能处理好，逼急了好汉可以上梁山，时世造英雄，穷者思变，人只有压力才会有动力。

《庄子》有语：“夏虫不可语于冰”，一只生死在夏天的虫子，和它谈论冬天的冰雪，它不会明白……人生百态，因为境遇不同，学识不一，立场不同，左右各异，我们很难看法一致。不必嗔怒别人不认同自己，我们都是夏虫，无法理解对方的寒冰。心怀善意，坚持自己的，尊重别人的。

别试图去补救无望的过失，别在愚昧、庸俗和猥琐的事上浪费你的生命。这些东西是我们这个时代病态的目标和虚假的理想。去过你奇妙的生活，点滴都别浪费。

心理学家Ericsson的研究发现：决定伟大水平和一般水平的关键因素，既不是天赋，也不是经验，而是『刻意练习』的程度。 刻意练习是指为了提高绩效而被刻意设计出来的练习，它要求一个人离开自己的熟练和舒适区域，不断地依据方法去练习和提高。

成熟与年龄无关，成熟是磨练出来而不是长出来的。成熟是一种智慧，是为人处事的一种能力，是人的思维一种表现。在情感上，应诚心相待、真心交流、有福同享、有难同担、同甘共苦、恒心相守；能用一颗宽容的心包容对方的缺点与失误。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美好和幸福。

原则就是铁律，谁也不能违背，必须遵循。按照德鲁克的思想，原则是不可妥协的，原则是不能让步的。当年本田公司提出“三喜欢”，即让造车的员工喜欢、让卖车的经销商喜欢、让用车的消费者喜欢，一开始就非常明确，是“原则”不是“价值观”。

什么叫坚守意识形态阵地？坚守，意思大家都懂；意识形态，意思不太好懂，许多自以为懂的人也不一定懂。这是个外来词，来自西方。100年前引入中国时，根据其英式发音翻译为“爱底牢结”（ideology）。从中文字面上看，就是要爱得牢，爱得结实。在今天，什么东西被爱得牢爱得结实呢？一是权，二是钱。

气数，这个东西不是“因果”，不是“规律”。它由无数的偶然性组合而成，各种偶然性聚变为一种奇异莫测的气场，昭示了某种进入惯性轨道的趋势，不可变更。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你往人群中一站，是非就来了。你一开口，说过的、没说的话，就在人群中扩散。知道了吧？这就是江湖。成就你，也覆灭你。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尊重两个字看似轻于鸿毛，实则重于泰山。它如生之空气，是与人交往之融洽之道。懂得尊重的人，总是让人舒适温暖，如闻淡淡幽兰，如睹春日青山。尊重朋友的隐私，不嘲笑，不散布。尊重亲人的关爱，不厌烦，不逃避。尊重孩子的思想，不强势，不打击。尊重别人的劳动，即使是家人也要表示感谢。

太精太现实的人必须要自己付出巨大的代价去买单，凡事见钱眼开见女色变有时候甚至是连命都保不住，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确实有道理，任何时候对信任你的人必须要负责任，关心真正正直坦荡的朋友足矣，匆匆过客衣锦还乡握两小钱何足挂齿？

真正的博学伴随着谦逊和内敛，人的博雅会印刻在做人做事上，在不经意的言谈话语中，在思维的开阔、深邃和精辟的独到上。但凡好炫耀者，大都很肤浅很自卑，不仅无法博得他人的尊敬，甚至会成为笑柄。

君子不辩。大家说得到一块儿就说。既然说不到一块，去分个胜负干什么呢？辩论就是失言。

对付傻逼的方法就是：发现对方是个傻逼后，迅速撤离。不要试图和傻逼讲道理，对骂。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躲的远远的，让傻逼不祸害你。记住了，你是为了遇到好人而生活的，不是为了改造傻逼。

我不知道笑以苛经历了什么，如此仙气十足的女子，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如此看起来锦衣玉食的女子，为何年纪轻轻竟这般洞悉人性！她比陈忠实的“在青海高原，每走一步，面对广袤无垠、青草覆盖的原野，寸草不生、青石嶙峋的山峰，深邃的蓝天和凝滞的云团，心头便弥漫着古典边塞诗词的悲壮和苍凉。

成熟了的杏儿，把儿松了，风一吹就落地了，风不吹也要落掉了。成熟是胜利，也是悲哀。

命运给予它的几乎是九十九条死亡之路，它却在一线希望之中成就了一片绿荫。

文学是魔鬼，是个美丽神圣的魔鬼；文学只是人群中千奇百怪的个人兴趣中的一种。

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心软一下熬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任何一种花应该靠自身的姿色存在；作家是靠作品与这个世界对话的。

世上有许多事，尽管看得清清楚楚，却不能说出口来。有的事看见了认准了，必须说出来；有的事至死也不能说。能把握住什么事必须说，什么事不能说的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读书原为修身，正己才能正人正事；不修身不正己而去正人正世者不是盗名欺世；把念过的书能用上十之一二，就是很了不得的人了。读多了反而累人。

生命体验由生活体验开始，但能够进入生命体验的只是少数，即使进入了生命体验的作家，也不是每一部作品都属于生命体验的作品；创作是一种生命体验和艺术体验的展示；任何一种流派和一个主义，都是作家独特体验孕育的结果。

长到这样粗的一株柳树，经历了多少次虐杀生灵的高原风雪，冻死过多少次又复苏过来：经历过多少场铺天盖地的雷轰电击，被劈断了枝干而又重新抽出了新条；它无疑受过一次摧毁又一次摧毁，却能够一回又一回起死回生。这是一种多么顽强的精神。

艺术创造是为了沟通，一部作品一旦完成了这个广泛的沟通，创造的全部目的就算实现，再无需多说一句。

好饭耐不得三顿吃，好衣架不住半月穿，好书却经得住一辈子读。

能享福也能受罪，能人前也能人后，能站起也能圪蹴得下，才活得坦然，要不就只有碰死到墙上一条路可行了。

人是个贱虫。一天到晚坐着浑身不自在，吃饭不香，睡觉不实，总觉得慌惺兮兮。人一干活，吃饭香了，睡觉也踏实了，觉得皇帝都不怯了。”

更尖锐，更刺耳，更剑拔弩张，更磨刀霍霍......

这是为什么呢？年轻的笑以苛为何能如此悲天悯人？她不像安妮宝贝，不像卫慧，不像郭敬明，不像韩寒，不像九夜茴，更不像流潋紫，蒋胜男......

一张郭碧婷般的模样，到底是黄土地孕育出来的女孩，到底是关中平原生长出来的姑娘，听说她之前常规出版了三本书，这本《活得像人》是第四本，我很期待......

陈忠实老师曾经对她说过后生可畏，她鞠躬哽咽的时候，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是她柔软内心的颤抖吧，可能是人来人往她内心繁盛之后的苍凉吧。

五月的蔷薇努力绽放，六月白鹿原的麦子快割了，陈老，一路走好。我们还有笑以苛，我们还有关中千千万万读《白鹿原》，看《活得像人》的朋友。

像金黄的麦子，温暖的太阳，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美，我们的明天会越来越幸福。因为有《白鹿原》鞭挞，有《活得像人》敲打。有陈忠实老师的看守，有倔强而心存大爱的笑以苛存在。

路，很长；我们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