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在病房守夜
九点半给老妈吃的安定 十点半还没睡 叫了医生 打了一针平喘 也没有睡 一会想拉大便要吃芦荟胶囊 护士说已经通便了不能吃要不可能腹泻
大概一小时拍床杆一次 或者是闹着要吃芦荟胶囊 不给就发脾气 发脾气也不给
或者是让叫医生 说喘
两点多医生来看了 没什么办法再开一支平喘针
这次睡了
近四点又醒 让叫医生 再打一针平喘针
五点多又叫医生 医生来看了也不知道怎么办 打电话请示后开了安定针
七点多被护士叫起收拾陪床
老妈还是喘 只是没有那么重的痰鸣音了
老妈衣服都湿了 怕她感冒 让护工给擦身换衣服
下去打早餐 上来看她睡着了 睡着就喘的没那么厉害
一会醒了
护士：喘的厉害就不清理大便了
绛：她衣服湿了 怕凉着
妈示意要笔：我喘的厉害 什么都不想做 缓一缓
下去买早餐 毛巾
主任带医生来查房 只说清理一下口腔
老爸十点多到 交代一下 准备回去睡觉
护工跟出来：要不你们自己守吧
绛：哪里扛得住 昨晚不得睡就好累
护工：我问了贾姐了 888不动手的 太平间有人专门换衣服的
绛：等我回来再说吧 老妈没那么快
回家泡沫轴放松一下 自己也抖动一下释放一下
想起靶向药好像没吃 十一点半了 打电话交代护工
十二点一刻 老爸打电话
爸：你马上过来 老妈眼睛往上翻 好像没有意识 医生说她可能随时
马上穿衣服出门 打包炒粉打车
这次没有慌 想了一下可能要办的事
先问医院护工
医院护工：她们收费太夸张了 这个时候你可以不用陪人了 到时找我们去擦身换衣服三百八
绛：后面还有什么流程 比如太平间殡仪馆什么的
护工：我们这里也有寿衣 殡仪馆你要一条龙服务吗？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绛：什么是一条龙
护工：鸡啊祭品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
绛：我们估计不搞这些 老妈是佛教徒 我可能就拉去火化 其他不弄
护工：这样啊？ 也不搞个小厅吗？
绛：老妈之前说过 不搞任何告别仪式
护工：殡仪馆电话问护士站 拉到太平间有工人 怎么给钱不清楚
路上打电话问了殡仪馆 说大概两千以内 提前一天约
路上看到老爸微信 让七楼找医生 交代老爸一直跟老妈说话
过来看到血氧七十多 贴着妈妈耳边
绛：妈妈我在这里 不怕不怕 老爸也在 我们都陪着你
找出她熟悉的念佛版本播放
绛：妈妈 跟着念佛 如果阿弥陀佛来接 就跟着去 那里没有痛苦 现在好辛苦
又跟老妈说了几句话 去七楼找医生
医生：你要有心理准备
绛：我一直都有
医生：估计就在今天 可能是白天 大概五六点左右
上来跟老妈说话 老爸在给姑姑打电话
老爸回来了 找护工结账 多给了一百
老爸看到护工收拾东西 有点莫名其妙 我用口型比划一下 也不知道老爸明白没有
爸：接下来这几天你在啊？
绛用口型：就在今天
爸：你这么肯定
绛：医生说的 当然医生也未必对
老妈掀被单 老爸想给盖好
绛：她这个时候觉得热
爸：她手冷的
绛：这个时候会觉得热 盖了不舒服
拉着妈妈的手 保持跟她说话
绛：妈妈不怕 老爸和我都在 我们都陪着你 我们都爱你
老妈这辈子好值的 唱歌那么好 一唱歌人家都掏出手机录音 游泳又可以横渡柳江 又会跳舞 又打拳 又去佛学院
又去俄罗斯 美国 澳大利亚新西兰 西欧十一国 还去西藏
老妈多有福气啊 这辈子就爱老爸一个人 再选还是选老爸 老爸多爱你啊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姑姑和婶婶来看 婶婶的四妹刚刚也住到七楼 乳腺癌
姑姑婶婶走了
老爸基本都在看生命体征监测仪
绛：老爸 多看看老妈吧
把念佛机关掉 手机搜妈妈最喜欢唱的半个月亮爬上来
老爸开始放松点
再搜些苏联歌曲
爸：放山楂树吧
放山楂树
绛：老妈 你表演的山楂树好漂亮 爸爸特意发视频给我 他从来不发视频的
老爸笑：以前看到过苏联的表演 山楂树 非常简单的圆圈 很美
老爸开始有点笑容
老爸：哎她血氧上来了 到九十了
绛：老妈 我知道你想醒过来 想跟老爸和我说话
老妈初中同学来看 老爸也不认识
绛：老妈 你初中同学来看你了 你是你们班唯一考上柳高的 一辈子都自豪 还嫁给柳高大才子老爸 多幸福啊
老爸出去跟老妈两个同学说病情 老妈舞了一下手
绛：老爸
老爸回来 同学走了
老爸：现在血氧一直九十多了
护士过来 我说老妈听得到我们说话
护士对老妈说 听到眨眼 老妈眨眼了
我继续跟老妈说话 老妈有时会睁眼看我们一两眼 赶紧跟老妈自拍合影
绛：老妈这张太可爱啦 像西游记一样
老妈把氧气罩摘下来
老爸：早上戴面罩 她不肯 换到鼻孔 大概十分钟左右血氧就降到七十多 医生也说要戴面罩
给老妈松松扣在鼻嘴上 她反复扯了几次
老爸：现在不戴面罩血氧也有九十多 可以啊
找护士来换了鼻孔型的
一会医生来 看到老妈体征挺好 我说老妈能听到 医生大声叫一声阿姨 老妈应声睁眼
跟医生出来
绛：是不是危险过去了
医生：难说 也可能回光返照什么的 也可能晚上比较难过 按中医说晚上阴气重
绛：西医就是什么神经活跃对吗
医生：是 我也是佛教徒 让她念佛 临终一念决定去处
绛：这么痛苦 难保持善念
医生：尽量让她定
绛：是啊 所以一直给她放佛号 跟她说话
小姨来了 拉着妈妈的手 笑笑地聊天
阿国打了电话来 说了一下寿衣殡仪馆的事 然后准备过来
大舅来了
阿国过来了 气氛活跃些
老爸让我去食堂打饭 阿国陪我去
国：也难说可能这关过去又熬得蛮久的 不过开始昏迷了也快了 如果这两天都这样就不用请护工 如果缓过来再请
老爸阿国小姨大舅回去了 我搬了轮椅 拉着妈妈的手睡着了
老妈敲醒我 用笔写想吃芦荟胶囊 想解大便没有力气
不给她吃不高兴 叫护士来说了
医生查房 问要不要清理大便 医生说卫生看个人 翻身容易喘最好不动
一会老妈又说大便塞在肛门 没有力气拉 要吃芦荟
叫了护士来 说要看一下有没有大便 有大便 说还是清理掉
去找新病友的保姆来帮忙 她说她们都不用纸尿裤 我觉得那样也好 要不不透气
保姆不收钱 说帮一两次忙没关系
换护理垫翻动妈妈喘的厉害 叫护士来打了平喘针
一会摸老妈裤子湿 把裤子脱下看到下身一摊红色的 叫了护士医生
医生：不要再吃靶向药了 那个作用在血管
绛：靶向药还有一盒呢
医生：可能也吃不完了
医生：开止血针还是输血？输血又怕液体多她受不了
绛：不要太复杂
医生：那就止血针吧
绛：吗啡还吃不吃
医生：她现在开始禁食 可能消化道出血 什么都不可以吃 如果渴 就棉签蘸水润一下
绛：不吃吗啡不疼吗？
医生：很久没听说她痛了 原来是腰部痛 腰部不是放疗了吗？
护士进来说要换护理垫 要不不知道是不是止血了
绛：医生 换护理垫怕翻动又喘
医生：唉 不换吧
护士：不换怎么知道有没有止血
医生：止不了又有什么办法？
给老爸和小姨都微信说了便血 医生说可能就在今夜 老爸说有情况马上通知他 小姨问我一个人可以吗 用不用他们过来 我说我可以
老妈生命体征还可以 又进入嗜睡状态 哎 睡了总比醒着喘要强
后记
昨晚状态很差 就是那种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自己能不能顶得住很不想承担的状态 今天接到老爸电话立马又变身顶梁柱
今天基本不慌 过来的路上都在理接下来要做的事 到了见医生 给护工结账 然后就是一直跟老妈讲话
话说老妈血氧在我来前一直七十多 我来后持续跟她说话 就升到九十多 过后问老妈 是不是听得到我说话 她说听得到 这点虽然之前在书上电影上看过 自己经历觉得还是觉得挺神奇的
之前因为关注临终关怀 大概知道临终反应 听觉是最后消失的 包括会觉得身上热
今天喝水也都是问老妈 她不喝不勉强
第一次病危通知书下来 来的路上很紧张 不断求助毕城老师 杨师 沛文老师 到医院后还算镇定 一直在教老爸给老妈抚触 不断跟老妈说话 姨舅舅娘表妹他们来也在教他们抚触陪伴 那天老妈脱离危险也快
两次到病房都算镇定 可能因为知道自己要控场吧
不同的是第一次来的路上非常慌乱紧张 到病房也不断拍视频 一是请教沛文老师 二是转给其他亲友 也说明当时不太能安住
今天来时很淡定 到了病房也很放松淡定 陪伴老妈也比第一次病危放松专注 第一次病危时蛮难过的 今天白天基本没有难过 觉得老妈快解脱痛苦了
下午妈妈说口渴 喂她喝米汤 她喝一口喘好几下 很艰难才能咽下 也很为她的求生欲和生命力感动 作为女儿希望她解脱痛苦 妈妈自己其实是很想活下去的
晚上妈妈又喘的厉害 跟妈妈说
“妈妈 把自己交给阿弥陀佛 如果阿弥陀佛保佑你过关就过关 如果阿弥陀佛要接你走就走”
妈妈点头
问妈妈白天怕不怕 妈妈点头 拉着妈妈的手说
“你是我最宝贝的妈妈 “
妈妈点头
不禁心酸落泪 我也舍不得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