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安宁疗护微课
朋友发来台湾赵可式教授的微课 昨晚睡前听了一下 没有系统学过这样的课程 之前因为关注过生前预嘱与临终关怀 沛文老师的培训里 也常常会提到关于爱与陪伴 所以也知道些基本理念
早上想要不要发给老爸听听 只是老爸一直非常排斥这些在他看来是负面的消息 所以又犹豫
请教毕城老师 告诉我要以父母意见为主
那就先不发 还是安心陪伴妈妈 现在可能也时机未到
朋友说我这两周可能有心理变化 要不要找朋友聊聊天
我说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只是有新的信息进来 就又会摇摆
二 奶奶
早上姑姑打电话过来 说带奶奶来柳州逛 问我能不能去
电话交代护工给老妈午餐把鸽子汤里的肉打碎给她喝 护工说昨晚又喘又疼 半夜叫了医生来打针 现在睡了
回来第一次见奶奶 半年不见又瘦些了 姑姑说上个月吃不下更瘦 现在还好些
奶奶依旧很能吃 吃完慢慢打包 姑姑说她最喜欢就是这样 拍了视频给表妹看
我打包了卷粉和一个牛肉丸
三 锻炼
吃完去练柔术 今天两个蓝带一个紫带 其中一个蓝带要去比赛 有个女孩第一次上课 教练让我俩一起练
前两次课手机都不敢静音 不时有电话进来 今天静音 自己也能专心练习
这边教练教的很细 实战也是教练跟我练 会放慢让我思考 另一教练指导我 每次都能用上刚刚学的技术
三 做的太多
阿国给我打了很长的电话 说老妈胃口不好 我和老爸是不是可以自己做饭 也是爱的表达
我说老爸做的老妈不吃 老妈希望24小时我们都在身边 买菜做饭这些很耗时间 等我学到做得合她胃口 也不知道要多久 表妹说了几次 让大舅送饭 他觉得不能为老妈做什么很难受 我说老妈现在不怎么肯吃 怕大舅更难过 到时又劝说怎样的也会影响老妈 还是我每天过来换花样买点吃的 因为我不会受老妈情绪影响 这些还是我来做好了
阿国说也是 那几天来看老妈他血压都高 我说没受过训练看了都会难受的
阿国说我紧是因为做的太多了 其实不用做这么多 也不用操心那么多 什么取样不取样啊 既然来了就听医生的 累就回去休息 医院待的久想出去放松就放松
我说是 这几天也开始这样做 取样反正医生也没找我们谈 现在每天病情都在变化 就来什么应什么吧 不必想太远
阿姑阿国几乎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 估计除了关心老妈近况 主要还是不放心我 怕我绷的太紧
四 陪伴
给老妈买了水果 打车去医院 路上想睡一下也没睡着
护工说昨晚十一点多又疼又喘 叫了医生 一点才开药过来 说这里没有药 要到一楼开 护工说等这么久 病情重怎么办 答复说严重了又会有药了
护工说上午又喘 打了针不喘了 鸽子肉不像水果那样能打那么细 也吃了 早上青菜粥一点都没有吃 就中午喝了点鸽子汤和肉
老妈说让老爸去搞雾化去了 给老爸打电话
绛：雾化需要医生开药 我们就是有机子也不行 这些由医生做
爸：我是找医生说 要做雾化 前两天做就不怎么喘 这两天没做昨晚又喘了
老妈身上都是汗 护工给老妈擦身换衣服 老妈说要大便 一会护工叫我说拉肚子喷的厉害
我叫了护士 护士打电话给值班医生 说开点药
下七楼找值班医生 说两次吃通便的乳果糖都拉肚子 医生说那就不吃 或者只吃半包 现在开了止泻药
出来想起饮食不知该注意什么 又回去问 医生说忌油腻 可以吃肉 问现在吃不下怎么办？可以用蛋白粉吗？医生说可以 说让主管医生开营养针也行 只是用多了心脏负担大 让主管医生把握
护士拿了止泻药来 交代今晚不要吃流食果汁 要吃干的 比如馒头 问卷粉可以吗说可以
老妈说那明天吃点馒头花卷之类的 我说我这里好像有苏打饼干 老妈说那吃苏打饼干
只吃了拇指大小的苏打饼干
妈：以为可以吃一整包 才吃这点就吃不下了
热了卷粉过来哄老妈吃
绛：只吃粉 没有肉
老妈吃了几口 有一口夹了点肉 又不肯吃了 嫌油
交代护工以后鸽子汤把油撇掉
妈：我也想吃下去 才吃一点就满到喉咙 吞不下了
妈：外公外婆死得都很痛苦
绛：你是不是害怕
妈：我是不是会和他们一样
绛：不会 他们又不学佛 医疗技术那时也不好 外婆走的时候多大年纪？
妈：39
绛：如果是现在 可能也能活到六七十
妈：是
绛：你上过佛学院 涅槃是什么
妈：就是去轮回
绛：涅槃是灭苦 佛是病死的 生老病死一样有 但没有痛苦
这就是为什么要修行 好的感受比如小绛帮我按摩好舒服 想多一点 这就是贪 不好的感受比如痛好烦 这就是嗔 用功就在升起这些感受时去察觉 不跟着起贪嗔
恒强师说 疾病当观无常 这两天有体会吧？
妈妈点头流泪
给妈妈抚触到她平静
绛：刚才为什么流泪？
妈：你们对我太好啦 我还是很有福报
绛：可能我欠你的吧 下辈子你做女儿哈
老妈笑
一会老妈又烦了 哄她说点以前的事
绛：读初中最自豪什么(´･ω･`)?考上柳高是吗？
妈：是
绛：你们班考上几个
妈：就我一个
绛：好厉害 是不是一辈子都自豪
妈：对
外公说没有钱 让我填中专 我不管 填了两个柳高
绛：妈妈好厉害
妈：成分我填的是职员 如果填外公是国民党肯定不行 我那时也蛮聪明的
绛：没有人教你都会 真聪明
绛：上了柳高什么最自豪
妈：八百米第一名 四百米第一名 柳江河游来游去 那时也蛮漂亮的
绛：有没有男生追你
妈：没有
绛：可能那时读书没有人谈恋爱
慢慢地老妈困了 让她睡了
今天下午昏睡比较多 可能昨晚没睡好 也可能是拉肚子后虚弱 已经六七点了 在想是不是打电话跟老爸说不用来了 老妈在睡觉 如果老妈醒就让护工哄她说老爸来过了 见她睡就回家了
前两天老妈昏睡多时也有这样的想法 一是想让老妈多休息 二是心疼老爸跑来跑去的辛苦他也七十了
也会想还是由老爸来了自己定吧 可能他想来看看更放心呢 我不要代他决定 何况老妈肯定也是希望老爸来
五 虚汗
老爸来了 护士进来打针 说老妈出汗 护工说老妈没有衣服换了 先擦干再换根干毛巾吧
老爸说中午才拿了换下的衣服 家里也没有这样的睡衣了 住院时买了四套 老妈其他衣服都是紧身保暖内衣医生说不适合
让老爸明天再买几身衣服
爸：你说的纺织站在哪里？
妈：哎呀就在中百站对面
爸：去了 都拆了没有了
妈：哎呀里面还有两三家
爸：问题是没有了
绛：行啦 明天我去买 老爸你只管过来时买点早餐就行
爸：你又去哪里买的
绛：飞鹅肯定有 就算没有 打个车让司机带着找 很简单的 老爸不擅长而已 那就我搞定好啦
绛：你的秋衣老妈穿得合吗？
老爸：合啊 问题是我的多是衬衫
护工：衬衫不行
爸：找几件短袖 衬衫穿外面 先这样凑合 明早我拿过来
绛：老爸 现在我们就回去 你找了衣服我打车送过来再回家 怕老妈晚上出汗湿没有衣服换着凉
爸：那我回去拿 你在这里等 来之前又不说 一个电话的事
绛：我也不知道啊 刚刚才知道这些
老爸一边叨叨一边往外走
绛：老妈 老爸可以啵 本来我说一起回去他找我送来的 不用他跑 结果他跑回去
老妈点头 一会还给老爸发了个感恩微信
六 重放歌喉
妈：想起以前的辉煌 成天唱歌跳舞 游泳 还是个有名的按摩师
绛：老妈你唱歌的呼吸法可以练一练 练了估计肺功能能好 而且腰也不会累 唱歌不是用丹田吗？
妈：我们唱歌肚皮要鼓起来 像拉大便一样唱
绛：哈哈像拉大便一样唱 便秘法唱歌
你试试像拉大便一样呼吸
妈唱：半个月亮爬上来 衣拉拉 爬上来……
录着视频 看到妈妈微笑唱歌 非常美好 泪流满面
当着妈妈面流泪只有三次 一次是她从随身包里拿出我们一家三口二十多年前的照片给我学生看 一次是病危通知书那天老爸拉着妈妈的手妈妈流泪 一次是今天
之前妈妈再痛苦 我都不会流泪 只会想办法去解决 找医生护士处理 自己放松抚触陪伴
老妈可能看不到我流泪 一直很投入地唱 我也慢慢止住泪水
绛：老妈唱得真好
妈：哎呀比以前差远了
病友：现在生病肯定不一样 小声唱 一次唱一段 不要唱那么久 你不要把自己当病人 治病是医生的事 自己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妈：是啊我就是成天想病啊病啊
病友：不要把自己当病人 我回家还做饭给老公吃呢
绛：对啊 要找现在可以做的事 比如我 除了照顾妈妈 也把它当做学习的过程 除了你以外 也从比如师母啊 隔壁床阿姨怎么可以给她减轻点痛苦啊 这样学习 如果我成天想病啊医院啊都烦死了
妈笑
绛：医生说 你说话要换气 呼吸功能不好 你们唱歌不是有气口吗？把唱歌的呼吸方法用到讲话中 比如喘的时候先不讲话 定下来再讲 什么时候换气
妈妈你可以每天都唱一下 只是不要唱那么久 你看你唱歌又开心 精神状态都好了 眼睛都亮了 这就是生机
妈：再唱一首
绛：先休息一下再唱
妈唱：美丽的西班牙女郎……抓住了每一颗心 叮当当叮当当（过门自己打拍子）
绛：哈哈 老爸急急忙忙跑回去 啊呀出虚汗了没有衣服换了 翻箱倒柜地找连夜跑过来 进来看到你在“美丽的西班牙女郎” 估计要气昏倒 哈哈哈哈
老妈也笑 笑到咳嗽
妈：以前在合唱团 我唱他们都拿手机录
老师说 从来没见过我这么认真学习学生 一个字一个字注上拼音学
接下来开始讲她的声乐老师
绛：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老妈停不下来 直到咳嗽
绛：哎呀兴奋过头啦 乐极生悲
不说话啦 养一下神
老妈频繁咳痰 打铃叫了护士 进来打了两针激素 说可能不好睡 我示意她不要说
绛：那天舅啊姨啊他们来 你一整天都好高兴 晚上就不舒服啦 第二天老实睡了一天
不说话也不玩手机 然后精神好了由开始说话玩手机了
天狂有雨 人狂有祸 习惯不改 就总是这样循环
老妈点头
绛：一会不要告诉老爸 要不我们俩都要挨骂
老妈努嘴瞪眼点头
老爸来了 放下衣服 看护工让妈妈吃吗啡和安定 我们才走
妈妈唱歌时我在想 可能她天天唱一小段 会很开心 也能练呼吸 重点是 入院以来 生命力日渐衰微 今天唱歌是第一次让我感到绽放生机
当然也可能会消耗能量 今天这样连唱几首带不停地说话肯定是过度了 会有多大的影响 明天才知道
七 娱乐精神
老妈很能自嗨 这点我特别像她
刚才一幕在我身上也发生过 把事情搞砸了打电话给朋友呜呜哭 朋友心急火燎赶过来 居然看到我嗨得不得了 都要吐血
跟阿国聊天时曾说 快乐是一种能力 阿国特别赞成 他很擅长让自己快乐 把快乐带给身边的人
仔细想想 自己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这个 这是我一直过得快乐的原因
无论做什么事 都能从中发现有意思的点
比如这次陪伴妈妈 在我更多是学习 把妈妈和病友当个案学习 把妈妈示现的病苦 生命力的变化 自己应对的状态 当做生命的功课学习 也是对之前所学的实践与考验 为自己的每一天的成长感到欣喜
